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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地里荒草遍地,备觉凄凉,只有一棵醒目的大柏树伫立在大伦生母的坟前。大伦站在生母墓前,低头默想。香茗很是不忍,小心问道:&ldo;银元得深埋,得埋在你母亲的棺材下面,这可惊了先人了,大伦。&rdo;见他触景伤情,香茗忧虑地说:&ldo;这不行,第一埋浅了不牢靠,可埋深了就得把钱袋子搁在棺材下面……算了吧,我们还是挖个别的地方吧?&rdo;
大伦抹了一把泪,断然道:&ldo;时间紧,就定下了吧。&rdo;志豪拍拍大伦肩头,道:&ldo;我有个双保全的办法!&rdo;大伦抬眼看他。志豪说:&ldo;埋你母亲的时候你在场吗?&rdo;大伦面带疑惑答:&ldo;在场。&rdo;志豪接着问:&ldo;是按习俗南北朝向?多深?&rdo;大伦思索一下答道:&ldo;那时我7岁,是一人深。&rdo;志豪拍掌:&ldo;那好!咱们挖两米,贴着坟包子再横挖个竖井,五尺五,正好是棺材的正下方,足够装全部的钱袋子。&rdo;大家点头称是。志豪又小声嘱咐道:&ldo;这个事,天黑只能咱三人挖,不能交给别人!苏眼镜,负责找短把儿镢头,绳子筐子;苑菁管放哨。玉岷老师带队伍运钱袋了,无论多少困难,二更天送到!&rdo;
当晚开始实施这个计划。几个人汗流浃背地挥舞着镢头,不一会儿,已经挖了一人深的坑,下面放了一个小煤油灯照亮。香茗拉土筐运土,探头对大伦说:&ldo;大伦,你上来歇歇,该我了。&rdo;
大伦说不累。香茗命令道:&ldo;让你上来你就上来!&rdo;大伦被乖乖地拉上来,香茗跳进坑里和大汗淋漓的志豪一道干活。
香茗看着大伦的背影轻声问志豪:&ldo;我一直纳闷,这大伦不是邹靖国的亲生儿子?&rdo;志豪一边用力挖,一边讲述邹大伦如何打小7岁没了娘,成了孤儿,邹家养父如何路遇,仁心救人,养大了孩子的来龙去脉。听罢,香茗怜惜道:&ldo;孤儿真可怜,怪不得大伦那么忠厚老实。&rdo;志豪却不无羡慕地说:&ldo;闷葫芦一个!因祸得福,多亏邹靖国收养他,视为己出。老子听儿子的话那说一不二。难得有比亲儿子都亲的呢。&rdo;
大伦走到树下歇息,苑菁又递水又递他毛巾,&ldo;大伦,累吧?瞧你手上都打了泡……你替我放哨,我过去干一会儿。&rdo;大伦拽她:&ldo;你给我回来!志豪命令你放哨你就好好放哨!&rdo;苑菁撅着嘴说:&ldo;哼!你就是志豪的应声虫,干吗香茗能干我干不了?小看人,你呀,从没正眼看看我。&rdo;大伦接着说:&ldo;你看你,动不动耍小孩子脾气,疯疯癫癫,像个女张飞!你应当好好像人家香茗学,大家闺秀,一脑子聪明睿智还有识理儿的劲,该火热,该文静,无一处失分寸。&rdo;苑菁一扭头,没好气地说:&ldo;好好好,你不喜欢我这女张飞?我知道你喜欢她,香茗完美无瑕,她是天仙,我是猪八戒的小二姨!&rdo;说完,把毛巾一扔,&ldo;我懂。我绝不讨你的厌!&rdo;转过身趴那儿不理睬他。
远处吴品三的煤油灯闪动,发出送达信号。挖坑小组也如约完成。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之时,志豪和大伦浑身泥巴,筋疲力尽地将最后的一块石头放好,又将地面上的草皮仔仔细细地铺好。志豪一脸倦容对香茗道:&ldo;你再检查一下,表面还有没有新土?&rdo;香茗仔细看了看道:&ldo;没了。看不出,你还粗中有细。&rdo;
志豪端起瓦罐喝水,得意地说:&ldo;你要多夸夸我,再干几宿也有劲!&rdo;香茗立刻杵他一下。这一切被一旁默不作声的大伦看在眼里。
稍歇片刻,志豪严肃地对二人道:&ldo;听着,埋钱地点,我将向组织汇报。只有我们仨知道!绝密!&rdo;香茗四下打量后,问:&ldo;唉,要不留记号画个图?日后好挖呀。&rdo;志豪摇头说:&ldo;不,画图万一丢了呢?&rdo;大伦指指胸口,道:&ldo;图在我心里。这地儿我永远不会忘记的。&rdo;可志豪仍旧坚持说:&ldo;看,站在大柏树下,往正东走43步,记住啦。&rdo;
香茗较真地说:&ldo;要是坟地被平了,柏树被砍了呢?到时咱还找得到吗?&rdo;两个男人顿时被问住了。也是,兵荒马乱,战事纷纷,地面标志是朝不保夕的。志豪想想,说:&ldo;万一坟地平了大树砍了,树根一定在!对不对?太阳永远从东边升起,对不对?有了,记住四句:柏树对山尖、大步四十三,下七横五尺,碧落见黄泉!&rdo;
两人赞许。接着,三人又认真重复一遍。就在众人欲离开之际,香茗看见大伦默默地在母亲的坟前,跪下,深深地磕头,脸上满是泪痕。待大伦回头一看,只见香茗也跪下了,志豪也跟着跪下……
5
就在几个同学为任务顺利完成而欣喜之时,香茗被苏一亭告知母亲病重,老管家四处找她。此刻的县城早已乱成一锅粥。香茗放不下母亲,坚持要回去,志豪也劝不过她,只得无奈地让步,让香茗明天早上八点到大觉寺集合。
次日,志豪手里拿着把二胡与大伦、苏一亭三人匆匆赶路。到了大觉寺树林里,玉岷带枪和两个汉子迎接他们。因香茗一直未到,大家都不放心。于是,志豪决定回城去找香茗,苏一亭、大伦也同去。路上极其混乱,远处不时传来了爆炸声、枪声。人声、车声、马嘶牛叫,乱成了一团。只见城内硝烟滚滚,待三人心急火燎地赶到香茗家的中药店铺,早已人去楼空。药坛子七零八落,草药撒了一地。大家慌了,香茗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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