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戏之后,大伦又准备外出,戏班里老老少少早已看出班主的脸色难看,背后也有人嘀咕大伦在外面养了个&ldo;女人&rdo;相好的。只见,师傅厉声道:&ldo;邹大伦,我告诉你歪人唱不了正戏!我再告诉你!你脾气不能随着能耐涨!你既然吃了这碗饭,你可有点德性,敢误场,你滚蛋走人!还有,你珍惜自己的名声,你要是给我闹出点乱子,在梨园江湖上就没法子混了!&rdo;大伦点头答应了声:&ldo;是。&rdo;继续往外走。师傅猛然将手里的酒杯摔碎了。
大伦又来看心如,伙计报告说:&ldo;邹老板,按您的吩咐,老先生今天吃了稀饭,咸鸭蛋,三副中药都按时服用了,气息顺,睡得还算平稳。&rdo;大伦支付他工钱:&ldo;好,辛苦你了。明日一早,别忘了给老先生抓药。&rdo;伙计应声。心如先生早已醒了,他转过头轻声道:&ldo;大伦,让你受累了。我百病缠身,来日无多,不应给人无端增添烦恼的。&rdo;大伦安抚道:&ldo;心如先生,您好好躺着歇息,往后您老就在这里住下,这就是您的家!&rdo;心如摇头说:&ldo;阿弥陀佛。我好多了,让我走吧。像我这样修行的人,人间处处都是家。&rdo;大伦坚决地说:&ldo;不,您老不能再漂泊流浪了。我也没个家,这小房子我买下了,您要不嫌弃,就放心住下。&rdo;心如起身盘腿坐起,诚恳地说:&ldo;大伦,你待我如此厚爱,心如无一回报。&rdo;大伦道:&ldo;先生!大伦不求回报,是大伦应当好好报恩,我有心要侍奉您老人家。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您是老师呀。&rdo;心如看着大伦,称赞他是个厚道人。重人情,讲人伦义气,人才难得。
心如眼光犀利地看着他问:&ldo;你是不是以父辈之罪孽为自责?不该不该,佛心就是慈悲之心,心如早已是超然物外了。心如怎能拖累你青春年华?现在你成了名角,你有你的富贵人生路,我还是走吧。&rdo;大伦乞求心如先生留下,见心如还是摇头,大伦最后只能解释:&ldo;心如先生!大伦与志豪、香茗同学,又是挚友,这些年做事做人没有丢人,离开部队,进入梨园界,也是违心之举。我是有残疾之人,您看,我的手。再说,志豪和香茗是我的生死之交,他们托付了我,让我好生照顾您老人家。大伦不才,原来身无分文,现在,我终于靠着唱戏有了进项,您老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大伦个面子。&rdo;
心如信以为真,以为志豪和香茗真有信儿托付。大伦说:&ldo;有。他们在八路军队伍上,天天打胜仗,啥都不错!&rdo;心如安心了,&ldo;这就好。他们眼下在哪儿?&rdo;大伦编瞎话说:&ldo;哦,在北边,不,近期听说队伍打过来。没几天就能回来看您。&rdo;心如高兴地躺下,答应在此栖身养病。
2
大庙里,师傅带着徒弟继续练功。休息时,雪凌体贴地给大伦打扇子。大伦看雪凌红红的眼圈,知道她又挨骂。雪凌说:&ldo;大伦,昨晚我爹发火了。&rdo;大伦闷声道:&ldo;我知道。&rdo;雪凌看着他说:&ldo;我是说,对我发火了!说我是个没用的女孩,没人答理的,暖不了人的心,钩不住人的魂儿!&rdo;
大伦听了这话,宽慰她:&ldo;雪凌,从我第一回见到你,我就认为你是好姑娘。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好,是我此生从来没有过的。&rdo;雪凌柔声道:&ldo;大伦,你不嫌弃我吗?爹说你是打算和我成亲的。&rdo;大伦说:&ldo;雪凌,你听我说,成亲,眼下我还没有多少钱。&rdo;雪凌问:&ldo;你的钱哪?你挣钱不少呀。&rdo;大伦道:&ldo;都花光了。&rdo;雪凌不好多问,说:&ldo;那咱俩再挣!&rdo;大伦看着她说:&ldo;既是再挣钱,我可有言在先,有个人,我得养着他。有我一口,就得有他一口,一直养他到死。你能不能和我福祸患难相共?&rdo;雪凌幽幽地问:&ldo;这个人,我能见上一面吗?&rdo;大伦说:&ldo;能。眼下不成。他的脾气怪,我要先通报一声才是。&rdo;雪凌惊讶地问:&ldo;哦,你怎么能甘心侍奉这等怪人?&rdo;大伦道:&ldo;这是佛家说的一个缘分。&rdo;雪凌咬了咬牙,问:&ldo;她是谁?&rdo;大伦看着前方,说:&ldo;让我怎么说呀,一言难尽……&rdo;雪凌拖着哭腔,道:&ldo;大伦,你别说了。大伦,我先问你三句话!你是不是在南苑置了房子?&rdo;大伦点头道:&ldo;是。&rdo;雪凌接着问:&ldo;你养的人是不是在那儿住?&rdo;大伦点头。雪凌道:&ldo;你是不是把钱把心思都花费在这个人身上了?&rdo;大伦又点头。雪凌颤声道:&ldo;那好,你说了真话我不骂人了,你走吧,咱俩一刀两断!&rdo;大伦不解道:&ldo;为什么,你生气干吗呀?&rdo;
雪凌抬高嗓音:&ldo;我不生气是傻子!怪不得人家都说你大伦在外头有鬼,我还不信,你总是早出晚归,我还不愿往坏处想你,闹了半天,你表面忠厚老实,内里是个大坏蛋!你骗了我,你是个花花肠子男人!&rdo;大伦问:&ldo;什么花花肠子?&rdo;雪凌咬牙切齿地说:&ldo;我爹说得对,你成了这个名声,你在梨园就没法子混了!&rdo;大伦道:&ldo;哎呀,我怎么个名声了?&rdo;雪凌含泪瞪着大伦:&ldo;你养的那个女人到底是干啥的?是不是叫心如?你以为我不知道?&rdo;大伦猛然悟到女孩吃的是什么醋,他笑笑,说,那人叫心如,你来,你来跟着我去看他。雪凌甩开他的手,说:&ldo;我才不稀罕看她哪!&lso;脾气怪&rso;你还要&lso;通报一声&rso;,你自己留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吧。&rdo;大伦不容置疑拉她的手:&ldo;走,跟着我!&rdo;拉她飞快地跑向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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