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做贼心虚,也或许是他神经敏锐,反正,陈越阳就是觉得,这段时间沈时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目光,明明是他最为熟悉的那种冰冷目光,却不自觉地感到那道视线里带了丝热辣辣的滚烫,冰火交融,却一点都不觉得矛盾,反而诡异的和谐且复杂得要死。
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连与兴约了出来,问道:&ldo;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rdo;
连与兴吐了个烟圈儿,然后淡定地帮他查着数:&ldo;第二十六遍了,老子不是跟你说了么,他肯定啥也不知道。你笨想,沈时苍要是知道你半夜发骚去主动亲他,他还能跟安心地跟你住一个屋么?&rdo;
陈越阳气愤地拍了拍咖啡店里的桌子,怒而回喷:&ldo;你他妈给老子好好说人话,什么叫发骚?啊?啊?!你把话说清楚!&rdo;
他就是一时被一个基佬山炮给刺激到了,然后一时鬼迷心窍,又一时色令智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时而已!凭什么这样说他!
&ldo;行,那就算是我刺激你了,我这不是也来陪你谈人生了么,你还想咋的?非要我给你绑个窜天猴送你上天,你才满意吗?&rdo;连与兴反问他。
&ldo;我也没想上天,&rdo;陈越阳&ldo;啧&rdo;了一声,然后带了些委屈意味地继续说,&ldo;我就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rdo;
连与兴也开始跟他玩绕口令:&ldo;你就算知道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搞定。&rdo;
陈越阳:&ldo;怎么讲?&rdo;
连与兴:&ldo;我劝你别想太多了,一个直男,想那么老多你是要弯吗?&rdo;
陈越阳:&ldo;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是弯的,老子直着呢!就是不知道沈时苍……&rdo;
说来说去,他又把这个问题绕了回来。
连与兴简直要被他绕疯了:&ldo;行了别问了,我告诉你,沈时苍肯定不知道这事儿,你看陶一然就能明白了,正常的男生被男的亲了,肯定比兔子跑得还快,哪儿还能相安无事地又跟你同住一个寝室半个月啊。&rdo;
听到连与兴这样说,陈越阳总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但是,当他稍稍静下心来之后,就发现连与兴的脸色比前段日子更差了。
倒不是健康不健康的问题,只是他唇边隐隐泛青的胡茬,让他整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颓废的感觉。
陈越阳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半个月以来,同样状态萎靡的陶一然。
&ldo;你俩……怎么样了?&rdo;陈越阳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闻言,连与兴的眸色闪了一下,然后说:&ldo;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rdo;
&ldo;那样是什么样啊?我在学校里有时候会看到他,感觉他状态特别差……&rdo;陈越阳想了想,然后又说,&ldo;不过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也没有挖别人隐私的兴趣。&rdo;
他本来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关心一句,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么他也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才行。
但是,陈越阳的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让连与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就断了,一肚子的话,恨不得全都倒出来给他听。
&ldo;那我就跟你说,&rdo;连与兴说,&ldo;最开始都挺好的,但是他出柜这事儿,把他妈给气得住院了,他家不是条件不太好么,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告诉他那种鬼地方能多赚钱,所以他就去星月夜打工了。&rdo;
陈越阳被这闷雷般的事件炸得头皮发麻。
他似乎能够想象到,一个含辛茹苦地养大唯一一个儿子的隐忍母亲,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有多么崩溃。
换位思考是一件很重要的生存技能,有些事陈越阳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就比如陶一然和连与兴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最大的罪名充其量也就是个&ldo;早恋&rdo;,但是对于古板而保守的老一辈人来说,就是足以气到住院的惊天丑闻。
长辈没有错,晚辈也没有错,但是两代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却造就了无数悲剧。
陈越阳忍不住又问:&ldo;那陶一然现在怎么办?&rdo;
连与兴说:&ldo;我找人去给他们家放高利贷,他把他们家房子押给我了,现在也只能这样暗地里帮他,省得他被人骗。&rdo;
陈越阳:&ldo;那你还挺用心良苦的啊,但是他以后要是知道是你……&rdo;
连与兴:&ldo;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现在我们的关系也跟掰了没什么两样,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rdo;
这话题说得越来越沉重,就连咖啡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
这时,咖啡厅外的艺考培训班突然喧嚣了起来,原来,是学生们下课了。
陈越阳顺着连与兴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纤瘦的男生正背着书包和画板,慢吞吞地走出了培训班的铁栅栏。
但是,这一次连与兴只是目送着他进入了地铁口,没有出去帮他拎画板。
等陶一然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之后,连与兴才站起来,又理了理外套,对陈越阳说:&ldo;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rdo;
听到他这样说,陈越阳才想起来那件最正经的事情。
&ldo;等等,我还有个事儿,&rdo;陈越阳叫住了他,然后问道,&ldo;刘松田今天在不在实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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