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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思忖间，马车摇摇晃晃地停下，马夫掀开帘子，请我们下去。

我抬眼望去，朱红色大门上用金漆粉着&ldo;完颜府&rdo;三个大字，淡淡的合欢花气息萦绕在鼻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如旧，几日来漂泊不安的情绪才渐渐散去，我心下难掩激动，泪眼逐渐模糊起来。

常平与常安出来迎我，额娘身边的陈嬷嬷也缓缓迎出门来，我最先下车去，揽手扶起见我就要跪下行礼的常平兄弟，道：&ldo;你们不要拘礼。&rdo;

陈嬷嬷也眼含着泪，搭住我双手道：&ldo;格格可算回来了！大人和夫人日日念叨格格……&rdo;

我眼前晶莹莹地闪着亮光，只是微微福身给陈嬷嬷行礼，谢过她几日来照拂额娘之恩，&ldo;晚辈完颜霏谢过嬷嬷照顾额娘和阿玛。&rdo;

陈嬷嬷声音中丝丝哽咽，&ldo;格格折煞老奴了！&rdo;

我携着陈嬷嬷径直走向阿玛居住的乐寿堂，心中按捺不住的焦急与不安，归家的欣喜很快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便是对阿玛无尽的担忧，&ldo;陈嬷嬷，我阿玛他究竟怎么了？！怎么会忽然病重！&rdo;

陈嬷嬷闻言微微一愣，瞬时敛回脸上笑意，&ldo;格格，大人病来得突然，也奇怪，昨日上朝回来就病倒了，不过夫人的医术您是知道的，格格一切请放心。&rdo;

我怎么可能压下心中的牵挂，只是问道：&ldo;阿玛可在乐寿堂中？&rdo;

陈嬷嬷点头，我便疾步穿过乐寿堂外掩映着的如碧翠竹，推开乐寿堂大门，见额娘守在阿玛的床边，管家的顾文孝也侍立左右。

额娘闻声，凝眸望向门口，见我亭亭立在门口，嘴唇微动一动，终究一言未发，只是一人疾步的迎到我面前，紧紧拥我入怀，哽咽声中又带一丝憔悴，&ldo;女儿！受苦了！&rdo;

我眼中的晶莹水汽只在听到额娘一声&ldo;女儿&rdo;后幻化为雨，滴滴落下泪来，我也紧紧拥住几日不见的额娘，&ldo;额娘！女儿叫您担心了！&rdo;

额娘缓缓松开怀中的我，用绢子擦着泪，道：&ldo;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你阿玛日日念着你，我们都盼你能早些回来！&rdo;

阿玛躺在病榻之上，听闻我的声音，执意起身，沙哑着声音道：&ldo;霏儿回来了？&rdo;

我与额娘急急迎了过去，我恭敬跪下拜我父母：&ldo;女儿不孝，阿玛病重，却不能及时在床边尽孝！&rdo;

阿玛眼下也一阵泛红，嘴角凝成一个极欣慰的笑容，却只能无力地摆摆手，顾文孝来扶起我，道，&ldo;格格能回来，大人一定能好！&rdo;

我会意向他点头，&ldo;伯父，多谢照顾我阿玛……子静姐姐，我也见到了，她很好，极得太皇太后宠信。&rdo;

顾文孝眼角绽放笑意，&ldo;多谢格格还想着小女。&rdo;

我忙坐到阿玛床边问道：&ldo;阿玛，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忽然病倒来了？&rdo;

阿玛摇头，眼底一丝无奈，口中只喃喃道：&ldo;不过是在朝上直抒己见，被心怀不轨之人陷害的罢了……&rdo;

阿玛一语未完，便不停地咳嗽起来，额娘伸手抚上阿玛的背，眉间凝着浓浓的担忧与心疼，阿玛挥挥手道：&ldo;夫人，带女儿出去吧，我无大碍，叫她去休息吧。&rdo;

额娘嘱托了顾文孝，又叫来常安进来伺候，才领着我出了乐寿堂，我们二人走至翠竹掩映的廊下，额娘便道：&ldo;女儿你不必担心，你阿玛这病虽然来得突然，我也已经配出良方，不出一月便可痊愈。&rdo;

我心中渐渐宽慰，&ldo;额娘费心了。&rdo;

额娘领我回到她的居所悦雅斋，陈嬷嬷也为我们沏好清香荡漾的蒙顶茶，额娘邀我坐下，摆上各色点心与瓜果，我只从中取了芙蓉糕来尝。

半晌后我才问道：&ldo;额娘，为何不见涟笙？是他写信给我的……&rdo;

额娘爱意浓浓地望向我，将芙蓉糕都取出来给我吃，&ldo;涟笙这几日尽心尽力照顾你阿玛，今日却不见了踪影，或许一会就会回来了。&rdo;

我只&ldo;嗯&rdo;了一声，一语不发。

晚饭时候，陈嬷嬷与府里一众丫头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晚宴，阿玛许是见我回来的缘故，兴致勃勃地起身来到后堂悦雅斋与我们一同用膳，随着来的还有常平常安兄弟，以及匆匆赶回来的印夕。

我也邀了欣儿一同来用膳，她来时，涟笙也跟在身侧，我见他回来，心中还是不免温热着一动，却又不能太过主动去说些什么。

阿玛虽病着，见到我与欣儿回来却精神大好，胃口看上去比往日更好些，膳用至一半，阿玛忽然放下手中碗筷，朝我笑道：&ldo;女儿，你几日不在，我也想明白许多，有些事是时候对你们讲了。&rdo;

我不明故里，笑问：&ldo;阿玛说什么？&rdo;

阿玛放下碗筷后，我们众人也都放下手中碗筷，阿玛领来常平常安兄弟，眼里似是含着泪光，&ldo;夫人，女儿，这兄弟俩我之所以一直留在身边只是因为……&rdo;

额娘与我一同望着颔首而立的常平兄弟俩，阿玛才断续说道：&ldo;他们是…其实是我血浓于水的亲生儿子啊！&rdo;

&ldo;什么？！&rdo;额娘不禁大惊，纯风也怔怔着缓不过神来，只望着常平，我脑海中乱糟糟的全是声响，我努力摇头，使自己平静下来，却按捺不住心中五味杂陈，&ldo;阿玛与额娘……他此生只娶她一人……为何阿玛会……&rdo;

我担忧着望向额娘，她面目呆滞，惊吓过后只剩下心痛而已。

额娘忽然起身道：&ldo;他们……当真是你的私生子？&rdo;

阿玛亏欠点头，&ldo;夫人，我若不说，便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他们兄弟，更对不住他们故去的生母。&rdo;

我眼前朦朦胧胧闪着泪光，只看着额娘，额娘语塞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想来她所想最多的，便是这四十年来的恩爱时光，曾经阿玛许诺过的此生只娶她一人，忠贞不渝，竟都只是梦中一席谎话么？

额娘一言不发，却早已泪流满面，我最懂自己的额娘，众人面前她绝不会失礼，似已过了许久，额娘才开口道，&ldo;常平一直随我学医，他踏实刻苦，我喜欢这个孩子，常安对完颜家更是忠心耿耿，他们二人既是大人的孩儿，我便愿作他们二人额娘。&rdo;

我心疼不已地望着额娘，于她而言，接受自己所爱之人与别人所生的孩子，将是多么困难？

而她，我的额娘，却肯为我的阿玛忍受这样的委屈。

阿玛闻言欣慰至极，命他二人跪下，他们兄弟便拜我额娘道：&ldo;额娘请守孩儿一拜！&rdo;

额娘口中连连应着，去扶他们起来，懵懂间，涟笙在私下却与我耳语：&ldo;妹妹，你也该去……&rdo;

涟笙用力扶我从椅子上起身，我跌跌撞撞走到他们二人面前，他们二人怔怔，口中默念，&ldo;格格……&rdo;

阿玛低头对他们二人笑道：&ldo;她是你们的长姐，今日也该改叫长姐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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