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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惠儿渐渐冷静，她静静立在内间，望着我缓缓走向门去，忽然低喊：&ldo;姐姐，你放心！这几日我与皇上接触，我知道，若是你的事，他一定会来的……&rdo;

我回眸望向惠儿，为了安抚她的惶恐，试图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隐隐不安，轻笑道，&ldo;但愿吧。&rdo;

纯风为我推开暖阁的门，窗外已是寒雨淅沥，雨水顺着廊上的飞檐卷翘汩汩流下，一阵沁透人心的清凉扑面而来。

我目不斜视，并不去看那两个仗势欺人的下人，只是轻笑着，高声道：&ldo;二位姑姑，请吧。&rdo;

☆、波澜（二）

到太后的寿康宫时，虽尚未过晌午，天色却已全阴，大雨倾盆而落，打在纸伞上发出震耳的声响，纯风在我身边对我说的话我都已不能全然听清。

寿康宫位于慈宁宫后，其院落不大，与慈宁宫相比，寿康宫显得有几分清冷凋敝之意。因太皇太后尚在世，所以当今太后只能屈尊住在寿康宫中，不能入住慈宁宫。

寿康宫中的宫人们皆冷着脸，看到我跟在息芜身后走来，既不行礼也不问安，只视我如空气。我并无怒意，想来他们也是看主子脸色行事的。

息芜并未准许我直接进入太后起居的正暖阁，只命我站在门外等太后传召，她与启青则收起了伞，进入暖阁去取暖。

我站在飞檐之下，大雨虽不能浇在我身上，可是飞檐上冲刷而下的雨水却尽数落在我身旁，溅起的冰雨打湿我脚下的花盆鞋和旗装的下摆。

已过了一炷□□夫，我仍旧候在殿外，纯一已有几分怒意，&ldo;小主，就算是太后，也不能如此仗势欺人吧？小主都在这雨天里等了那么久了！&rdo;

纯风拉住纯一的手，向她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说话。

半个时辰后，我脚下已渐渐发麻，息芜才走出殿来宣我，她出来时已换了一身干净厚实的衣裳，而我的衣服却已经被雨水打湿大半。

息芜白一白我道：&ldo;纯贵人请吧，太后娘娘午休刚起，所以教您久等了。&rdo;她嘴边挂着一丝冷冷的笑，不怀任何好意。

纯风及纯一被留在殿外，只我一人迈入暖阁正殿。

刚入暖阁，便已感到殿中迎面而来的暖意，我的衣裳已被雨水淋湿，冷冰冰地贴在身上，忽然感到一阵暖意，不由得微微一颤。

我向暖阁远处望去，见太后披着件绣着百鸟图的斗篷倚在贵妃榻上，温僖贵妃坐在一旁，替太后捶肩。我再细细打量，竟发觉陈广庭也站在太后身边。

&ldo;嫔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rdo;我谨慎着行礼，向太后礼毕，而后又道，&ldo;嫔妾参见温僖贵妃，贵妃万福金安。&rdo;

方才在门外站了约有半个时辰，再加上寒雨浇打，我脚下早已微微发麻，此时跪在殿中行礼，太后又迟迟不肯让我起身，我早已难以忍受腿上的酸痛，但是一切只能我一个人极力忍受而已。

太后在温僖贵妃的搀扶下缓缓坐起，终于开口问道：&ldo;完颜霏？&rdo;

我并未抬头，只是一人颔首，回道：&ldo;嫔妾是。&rdo;

太后冷笑一声，&ldo;都说完颜家是名家望族，谁知完颜家的女儿就这么不懂规矩。&rdo;

我深吸一口凉气，蹙了蹙眉，思虑了片刻才回道：&ldo;嫔妾不知，如何不遵规矩……&rdo;

&ldo;放肆！&rdo;太后一声大喝，狠狠拍响手下的茶案，&ldo;你还敢顶撞哀家？你既然不知道怎么不守规矩，那就让温僖贵妃告诉你吧！你不值得哀家为你多费口舌！&rdo;

我微微抬首，望着站在太后身侧的温僖贵妃一副得胜之态，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深深吸气，缓缓从高处走下，最后停在跪在地上的我身旁，&ldo;纯贵人应该还记得，选秀那日你提前入宫，而且皇上当夜就留在了钟粹宫，不是么？&rdo;

她微微俯下身来，目光冷厉，&ldo;不尊祖制，这可是事实吧？&rdo;

&ldo;贵妃！不是这样！&rdo;我蓦地抬起头来，脱口喊道。

她放声一笑，&ldo;不是这样？你知道在宫里有多少人看着皇上呢吗？他留在钟粹宫还能有假？就算你再能言善辩，今日也说不出理来。&rdo;她阴冷一笑，只让我觉得周身陡然一冷。

&ldo;皇额娘，不尊祖制，该作何惩处？&rdo;温僖贵妃忽然又恢复了娇媚的声音，向太后走去。

太后并未理会，只是挥一挥手，&ldo;这只是其一，至于其二，陈将军，你来告诉她吧！&rdo;

&ldo;是！&rdo;陈广庭拱手行礼，高声道，&ldo;纯贵人企图阻拦臣去追掳走惠贵人的刺客，我禁军中所有的将士们都看着呢，绝对不会有假。&rdo;

陈广庭顿了片刻，继而又开口道：&ldo;此外，臣不明白，为什么连安少那样骁勇无敌之人都会听命于纯贵人？那日夜里，连安少都处处阻拦于臣，最终才导致我禁军没能抓住刺客！可是……谁知皇上还晋封他！&rdo;

&ldo;将军！是我阻拦你的，和常安无关！&rdo;我闻他此言，便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他们可以伤害我，却不能伤害常安，毕竟常安刚刚得势，决不能受我牵连。

&ldo;哦？纯贵人对安少的称呼倒是亲切啊，直接称呼其名，不知入宫前是不是也有私交？&rdo;温僖贵妃为了诟病于我，甚至不放过常安。

温僖贵妃是后宫中人，常安又因身份特殊，从未宣扬过自己是完颜明若的儿子，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与常安的关系。在宫中，知道我与常安关系的，不过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帝两人。

&ldo;皇帝年轻，不分忠良善恶也是有的，以后你们多多辅佐他，哀家相信皇上会是位明君正主，不过，这完颜氏不遵祖制，目无尊上，还与刺客有所交集，哀家若是让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哪还有颜面面见列祖列宗！&rdo;

我只觉得额上生出丝丝冷汗，我紧紧闭起眼睛，说不出一句话。若是只因破例侍寝之事而为难我，我尚可解释一二，只是关于刺客之事，我那日确有阻拦之举，再作辩解只能让太后更起疑心。

关于常安，我更不会去解释说他是我的弟弟，不然只会牵连他成为众矢之的。

我缓缓叩首，&ldo;太后娘娘……教训的是。&rdo;

太后冷冷轻笑，从卧榻上起身，走至我身侧，却不低头看我，&ldo;完颜霏，今晚是合宫夜宴，你刚入宫五日，就已经做出如此多的违例之事，哀家决不能允许你参加宴饮。&rdo;

我深深颔首，只觉得背脊上一阵阵森冷的凉意悄然而至。太后正要开口对我做出惩处，忽然听外面一声通传：&ldo;皇后娘娘驾到‐‐佟妃娘娘到‐‐&rdo;

太后才作罢，坐回到卧榻之上，等待着缓缓走进来的皇后与佟妃。

皇后及佟妃进殿后恭敬向太后行礼，皇后微微垂首望向跪倒于地的我，发觉我腕上戴着她赏赐的手镯，忽然淡淡开口道：&ldo;皇额娘，纯贵人那日的确没有留皇上，是皇上自己要留的，而且那日，皇上也只是歇在钟粹宫暖阁外间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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