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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玄烨抱着怀中的完颜霏，冲入钟粹宫时，一眼就看见了候在院中的常平，常平见是皇帝，怀中还抱着自己的长姐，立时意识到了不对，慌忙道，&ldo;皇上！快将娘娘抱进暖阁里去！&rdo;

纯风姐妹三人很快也回到了钟粹宫，她们三人守在院中，等着常平的消息。当常平走出暖阁时，他的表情是那么难看，纯风能够看穿常平的心思，绝望瞬时间席卷而来。

&ldo;霏儿怎么样！&rdo;玄烨迫不及待地已想冲入暖阁，却被常平一把拦住，常平毫无惧意地与皇帝对视，一字一句地开口质问道，&ldo;你究竟做了什么！我长姐说她永远不要再见你！&rdo;

&ldo;常平你放肆！&rdo;玄烨一把将常平推开，直直冲入暖阁，常平却依旧不依不饶追入暖阁，拉住皇帝的衣角道，&ldo;你做的所有事！都是想要她的命！如今，我决不允许你再靠近她一步！&rdo;

&ldo;你放开！朕没空和你多费口舌，常平，朕告诉你！若不是看在你姐姐的面上，你这样对朕说话，早已死过千百次了！&rdo;

&ldo;对！你是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所以你从来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感受！谁又能说你什么？&rdo;常平拦在皇帝面前，誓死不肯让皇帝接近自己的长姐。

常平向皇帝吼道，&ldo;你知不知道我长姐拖着病体去找你，却被你恶狠狠质问时，她是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你搂着你的舒妃离开时，她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你都知道么！&rdo;

常平积累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无论为医者还是为人弟，他都已看不下完颜霏这样被皇帝折磨。

&ldo;你说什么！&rdo;皇帝拎住常平的衣领，&ldo;你说霏儿她这不是第一次吐血了？&rdo;

常平冷冷地轻哼一声，&ldo;看来万岁爷的确没有来关心过我长姐一分一毫啊！&rdo;

皇帝惊慌失措地想要冲进暖阁，却被常平一把拦住，皇帝渐渐失控起来，吼道，&ldo;纯风你过来！你实话实说！她到底病了多久！&rdo;

纯风面无表情地走到皇帝身后，也不行礼，只淡淡地说道，&ldo;娘娘病了三个月，期间共吐血四次！第一次是皇上领着众人来钟粹宫撞见裕亲王时！第二次是皇上在太和殿前对娘娘说一定会对舒妃好的时候！第三次，娘娘病的不省人事，皇上还让芙香来气娘娘，当时娘娘险些就没命了！&rdo;

说到此处，纯风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又心痛的笑，她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无数次伤害自己主子的男人，心底生出了阵阵的憎恨。

她继续说道，&ldo;第四次，皇上您自己看到了，娘娘终于忍不住了，她终于病倒在你面前了！你现在信她的话了么！她真的病了，病的这么重！若不是受了不明不白的冤屈，怎么可能病的这么重！&rdo;

皇帝回想起昨夜里完颜霏说过的话，&ldo;如果我告诉你，我病得没有多久的时日了，你还要这样吗？&rdo;

皇帝感到一阵撕裂一般的心痛，那个时候，他竟回答她，&ldo;朕不后悔！&rdo;他难以想象，那个时候，她该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

皇帝失控地痛哭起来，竟如同个孩童，他想要冲进暖阁，却仍旧被常平拦住，常平大吼道，&ldo;你不能进去！若想我长姐还能活命，我决不让你见她！&rdo;

皇帝瘫坐在地上，捶打着地面，悔不当初地痛哭道，&ldo;为什么！为什么病了都不肯和我说呢！为什么！为什么蒙了冤也不肯和我解释呢！&rdo;

&ldo;和你说？&rdo;纯风反问道，&ldo;皇上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娘娘是故意瞒着你的！她怕自己的病况，会影响你的心情！因为那个时候，皇上还在为准葛尔的事废寝忘食！娘娘处处为你考虑，你做了什么？宠幸舒妃，让她更加痛苦么！&rdo;

纯风望着这个曾经伤害完颜霏的男人，放下了九五至尊，坐在地上痛哭，狼狈地完全不顾仪态，心里竟高兴不起来。

她在想，或许他们二人之间仍是有真情的，只是在后宫的刀光剑影中，已变得伤痕累累，不复当初。

皇帝万分惊异地听着纯风说的话，听后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曾经如视珍宝般疼爱的女子，如今遭受了这么多，自己却丝毫不知情，原来她不说，是为了自己。

纯风取来一张纸，交到皇帝的手中，冷声道，&ldo;皇上您自己看看吧，这是今早娘娘走前写下的信笺，嘱托奴婢交给您看的。&rdo;

皇帝颤抖地接下那封信笺，缓缓展开，其上完颜霏的字已潦草不堪，可见已是毫无气力。

&ldo;皇上，

臣妾自知在这宫中处世之难，亦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月来，臣妾思来想去，或许错就错在臣妾对皇上动了真心，曾期盼着在宫中也有一人一心，白首不离的情感。

臣妾已思过错，是何惩处，臣妾已不在意，因为世间没有比相思之痛更重的惩罚。

臣妾只愿吾皇清明之名流传后世，裕亲王之事，实则遏必隆与温僖贵妃二人蓄谋已好的阴谋。

遏必隆强迫常安出征，待常安被俘后，又与准葛尔可汗勾结，于裕亲王搭救途中设伏，使军中折损一名大将，而后扮成裕亲王不遵军中调遣的假象。

臣妾不知还有多久可留于人世，只是君去后，这人世于臣妾，已无任何意义。臣妾心中，自始至终，只有君一人，就如曾经臣妾说过的，吾爱君，而非他人。

玉碎情亡，如此念念不忘，还有何意义？臣妾亦不懂，为何至今仍不能放下。

君曾说莫失莫忘，可怜后来梦里花凉。臣妾曾盼，君若离去，赐我百年无忧可好？只是君若离去，何来百年无忧？

所述一切，只是臣妾这红尘痴人的一点痴念，君大可视为过眼云烟，君此时新欢在怀，自然不会在意臣妾所说。

臣妾唯一所请，只望君能在臣妾去后，善待臣妾家人及纯风姐妹，如此，臣妾便可了无牵挂。

臣妾完颜霏，绝笔。&rdo;

&ldo;绝笔&rdo;二字就如一把匕首，直直刺入皇帝的胸膛，他不敢相信，今日去寿康宫前，她已怀了必死的心。

皇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一掌推开常平，跪到完颜霏的床边，他望着面色如雪的她，泪如雨下，&ldo;霏儿，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绝笔！我不允许你离开我！&rdo;

皇帝的目光落在完颜霏红肿的面颊上，一道道掌印是那样清晰，他心底如同在滴血，他不敢回忆，是自己下令，命人掌她的嘴的。

&ldo;霏儿……&rdo;皇帝的哭泣变得断断续续，他将完颜霏信紧紧攥在掌心，他近乎恳求道，&ldo;我都知道了！是我错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rdo;

完颜霏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一丝生气，仿佛她的温度也在渐渐散失，皇帝怒吼道，&ldo;常平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过来给她治病！&rdo;

常平怒目盯着皇帝，&ldo;微臣早在三月前就为长姐治病！那时候是您亲自下令，不允许太医院的人到钟粹宫来！如今长姐病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现在微臣也无力回天，皇上就算强迫微臣，微臣也没有办法！只能看长姐的造化，能不能醒过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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