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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傅清寒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走得微微喘息。他立在榻边，见沈晏周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目睡着。

沈晏周的脸苍白得透明，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那总是饱含揶揄的嘴角平淡地垂着，看不到一丝生机。傅清寒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蹲下来把手放在沈晏周鼻端。

没有呼吸？他正忧心忡忡，忽然手指被一种温热湿滑的触感滑过。

&ldo;啊！&rdo;他惊得一下子坐倒。

沈晏周睁开了眼，半伸出的舌头卷回来，舔了舔下唇。他倦懒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傅清寒无奈地叹气，扶着地坐正了身子，&ldo;原来在装睡啊。&rdo;

他注意到沈晏周稍微一动，面上就浮起了一层薄汗，原本白色的衣服也变成了半透明贴在身上。

&ldo;哪里痛？&rdo;他眉头的川字更深。

沈晏周没有呻吟或者挣扎，只是喘息声显得断续而急促。他的双手抓紧被单又松开，咬住唇把头扭到了一边。

&ldo;说话啊。&rdo;傅清寒伸手摇他，却摸到了一手冷汗。

&ldo;走开，不需要你。&rdo;沈晏周被他摇了一下，不耐烦道。那声音气若游丝，实在没有往日的气势。

&ldo;哥……&rdo;

&ldo;不许叫，你不是我弟弟，&rdo;沈晏周翻了个身，从怀里掏出个泥塑大阿福双手握着，&ldo;我弟弟在这里，他才不会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rdo;

&ldo;哥！&rdo;傅清寒又叹了口气。

&ldo;大阿福才是我弟弟，你看他笑眯眯的，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一副开心的模样，&rdo;沈晏周把泥人用力按在心口，&ldo;大阿福，哥哥好难过，不想在这里……&rdo;

&ldo;沈晏周你对着个泥人说什么话，你能不能看着我？&rdo;傅清寒伸手去夺大阿福。

沈晏周抬起头，忽地落下两行泪。他怀抱着大阿福，一眨眼又有泪珠滚下，&ldo;有大阿福就够了，傅清寒，你走好不好？&rdo;

虽然知道他在胡闹，但一瞬间他的这种悲伤，还是深深地传入了傅清寒心里。

&ldo;他们割开我的手腕，还要嫌弃我的血不够多，勉强我吃东西来取血，这又和圈养畜生有什么分别，或许我在傅清寒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吧？他的王爷中了毒会发作心痛，所以他就要用我的血讨好心上人，&rdo;沈晏周抱着大阿福淡淡道，&ldo;可是我也很痛啊，每次来取我的血时，我的心都很痛。因为我不说，所以就没有关系吗？&rdo;

沈晏周是个相当别扭又要强的人，就算心里委屈至极，想要傅清寒知道，他也只肯对着一个泥人诉苦，而不愿直接说给傅清寒听。

&ldo;哥……是我不对，以后不会我再取你的血了。&rdo;傅清寒凝视着沈晏周，想要换得他一个目光，可他却只是垂着眼望着大阿福而已。

&ldo;大阿福，只有你最好了，只有你一直对我笑，不会嫌弃我。&rdo;沈晏周用苍白的指尖温柔地抚摸大阿福的头顶。

&ldo;这几天我已经打听到，枝叶蛊并非真的无药可解。毒医文子征有个师兄，人称仙医司徒重明，就住在蓬莱岛。我这便动身去找他讨解药……&rdo;傅清寒说着已经踞直身子准备站起来。

&ldo;不许去！&rdo;沈晏周蓦地放开大阿福，直直盯着他。

&ldo;为什么……&rdo;傅清寒没想到因为这句话沈晏周竟肯看他了。

&ldo;毒医死了，你以为仙医会把解药给你？他们是师兄弟吧！&rdo;沈晏周被情绪所激，胸口一滞，喉中涌上一股甜腥，面色又白了几分。

&ldo;这已是唯一的办法，我一定要试一试。&rdo;傅清寒道。

&ldo;你敢去，我就杀了福禄王哦。&rdo;沈晏周冷笑着威胁。

&ldo;没有鸩羽，你办不到的。&rdo;傅清寒拆穿他。

&ldo;你……&rdo;沈晏周没料到他已经知道此事，惊得瞳孔一缩，他压住心头慌乱，微眯起眼睛，&ldo;但我总能杀了我自己，让福禄王毒发而死……&rdo;

他这些狠毒的话还未说完，唇上一热，浑身都僵住了。

傅清寒的鼻息渐渐远离，沈晏周惊诧地凝视他，&ldo;……这算什么？&rdo;

&ldo;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你死，&rdo;傅清寒道，&ldo;大哥，我求你不要死，等我回来。&rdo;

&ldo;为什么……&rdo;

&ldo;但凭本心，仅此而已。&rdo;傅清寒推开门，撑起伞，走进了无穷无尽的烟雨之中。

第十五章

不远处檐铁相击的声响持续不断，屋外秋风飒飒，落枫纷飞。

沈晏周几日未进食，胃腹疼痛难忍。他手边没有了鸩羽，便只能任由疼痛肆虐。持续的低热仿佛要耗尽人的体力。

他细瘦的手臂紧紧抱在腹部，身子不由自主地蜷起，浑身瑟瑟发抖。没有鸩羽，没有倦雪刀，他的手徒劳地抓握了几下，却什么也握不住。什么都做不了，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这种恐怖的无力感袭入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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