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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他言下之意，表明他也不会把天纵方才的问话透露给别人。

天纵笑道：&ldo;那是自然。你方才提到北境的事情，本宫会及时在父皇面前提醒，只不过如今国库吃紧，要调拨军资给北境，恐怕还得排在西境那事之后。&rdo;

萧同轩便顺着他话题聊起政事：&ldo;说来，听说西南吕氏那边倒安静，并没有急着向朝廷张口讨要钱粮?&rdo;

天纵微微皱眉：&ldo;吕氏屡屡向父皇表示忠心，愿替朝廷分忧。但吕氏绝非安分之辈，只不过他们在西南经营得确实可圈可点。本宫曾亲临南墟，见西南物产颇丰，如今南墟归顺，吕氏必然要将手伸到那里;虽然明知这些，无奈大膺疆土实在广阔，现下本宫又初理政事，鞭长莫及。&rdo;

萧同轩劝慰道：&ldo;区区吕氏、盘踞西南，封地上还有两位郡王坐镇，吕氏不足以成势，殿下勿忧。北境犬戎虽多凶悍，但有萧家驻守，殿下尽可放心。&rdo;

两人谈得尽兴，待送走萧同轩，已近黄昏。

天纵回身走在宫道上，远远瞥一眼巡逻换防的禁卫，心下微动，便停在宫城晴岚河边，盯着河水看了一会，忽然吩咐立秋将自己的琴取来。

立秋看看天色将晚，正待劝阻，宁星野及时踢他一下：&ldo;殿下好些时日没碰过琴弦了，难得今日兴致好。如今尚是夏季，晚风习习，殿下堂堂储君、又不是盏美人灯儿，吹吹风没什么大不了，快些拿去!&rdo;

眼见立秋忙不迭地跑走，天纵笑道：&ldo;宁星野，你小子如今愈发乖觉了。怎么，上次本宫训斥了你，你从此便只敢顺着本宫的意思了?&rdo;

宁星野厚着脸皮嘻嘻笑道：&ldo;那日是臣放肆，殿下骂臣骂的对;后来回到家中，大哥听臣说起此事，也将臣骂了一顿，臣便彻底知错了。&rdo;

&ldo;哦?&rdo;天纵不动声色，往河边小亭踏去，状似随意问道：&ldo;你大哥如何说?&rdo;

第19章背影

宁星野随着他走进亭中，在上风口侍立，答道：&ldo;大哥说，殿下留臣在身边做侍卫，已经是最大的赏赐，臣该知足才是。&rdo;

这话听似最平常的恭维谄言，天纵却明白星河是出自真心说出的。

他掩下翻滚的心绪，对宁星野的马屁嗤之以鼻，笑道：&ldo;那你小子可还知足么?&rdo;

宁星野拱手弯腰，抬起头摆出一副虔诚面孔，眼也不眨地对着天纵表忠心：&ldo;知足、知足!臣再也不要其他赏赐了，只要永远留在殿下身边。&rdo;

天纵瞧着他这浮夸模样，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个板栗，笑骂道：&ldo;野小子，本宫教训你不听，非要你大哥骂你才行么。&rdo;

早有内监上来将凳几擦拭干净，立秋小心翼翼抱了琴来，没忘了将小香炉一并带来点上。天纵满意，便坐在亭中抚琴。

暮色四合，晚风送香，琴声顺水，悠远传扬。

天纵闭了眼睛，在心里描绘着那人模样，将心意尽数倾注修长指尖，任意弹奏。

一曲抚完，四面已经掌灯，河面水光倒映灯光，闪闪烁烁。他心中沉郁散去了大半，仍是按着琴弦发愣：禁卫巡逻会沿着宫墙河边、走到九曲桥段，星河此时应是已经换防完毕，也许已经出了宫墙‐‐也不知这一曲，他究竟能不能听见?

立秋在身后静待了一会，只怕打扰天纵兴致;但过了半晌，见天纵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忍不住提醒道：&ldo;殿下，还是不要在风中久坐，您还没用晚膳呢。&rdo;

天纵回过神来，点头应允：&ldo;也好，回去吧。&rdo;

留下立秋带人收琴入囊、熄灭炉香，宁星野随天纵往寝殿走，嘿嘿笑道：&ldo;殿下方才弹得可真好听，怪不得庆都城中那些高雅之士都称赞殿下琴音高卓;只可惜臣是粗人，听不懂殿下弹的是个什么意头。&rdo;

天纵这才醒悟，便不再费神思量，想起星河也是个不通音律的。从前在王府时他听自己弹琴也是全然不懂，却站在一边听得愣了神，还曾被天赦嘲笑为对牛弹琴;即便他听见了方才自己那一曲，也仍是不会懂。这么一想，仿佛悬着的刀刃终于割在皮肤上，一刀见血，天纵倒索性痛快了许多：管他知不知道，总归自己今日未再隐藏，也尽情倾诉过了。

这一曲已是他身为大膺太子能做到的极限，是表白，也是道别。从此宁星河这个人便只是他心里的一坛酒，苦涩之时，自斟自酌。

帝后为太子妃人选一事相争不下，各自拉着一帮宗亲世家说服对方，一时间朝上朝下都跟着操心起来;唯独天纵自己全然不过问，看在众臣眼中，反觉得他沉得住气，倒大为赞赏。但此事毕竟拖不得太久，终于帝后各退一步，都放弃了原先中意的人选，另从世家中选中了一位窦氏女子。

窦氏自家门兴盛起，至今方到第四代，虽不似其他百年世家回溯悠久，却另有朝气蓬勃的好处;而窦家长房嫡女正值妙龄，由皇后相看过，据说很是满意，事情便大致定了下来。皇后将天纵叫到面前交代一番，天纵并无异议，表现出适当的兴奋欣喜，皇后很是满意。

天纵待出得皇后殿外，便暂将此事搁置一旁：皇家婚事，需得六礼齐全;而大膺上下沿袭五百年，极是重视礼数细节，光是问名一项就得来回一月之久，待定下婚期、准备大礼，至少一年之久。这烦心事现下还到不了眼前，要愁且等明年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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