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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第1页）

我依旧病着，我自己觉得这不叫病，这叫倦懒，一种属于春天的倦懒。踏青归来，我觉得更累，但是那明媚的春光，的确让我陶醉，并且留恋。

这日黄昏，我让秋樨为我煮了碗酸梅汤喝下，便回暖阁歇息了。最近因为呕吐，总想着吃点儿酸的，不至于那么反胃。

一轮弯月摇挂在柳梢，和暖的春风踱进窗牖，让我觉得清新，这样的感觉，只属于春天。曾几何时，月上柳梢，人约黄昏，仿佛那样的柔软只有在烟花巷才会有，这个皇城亦会有，可是有太多双眼睛，太多的束缚，这是个有着皇权的地方，代表着高贵，同样是牢笼。烟花巷的牢笼可以自由地放浪，这里不能，这是后宫，一切都需要隐忍。

煮茶待客，我有预感，今晚他会来。

茉莉清香，最近迷恋上这份淡雅，茶才沏好，客人已至。淳翌身着朝服，头戴高贵的皇冠，走至我面前，我感觉到他身上那浓郁的帝王气息在蔓延。

淳翌一来便坐下，深吸一口气道：&ldo;真累，这几日真累，湄卿，朕是好容易偷闲过来看看你。&rdo;

我将沏好的茉莉花茶端至淳翌手上，微笑道：&ldo;皇上，喝杯清茶，可以舒缓你的疲惫。&rdo;

淳翌端起，轻轻地品了一口，看着我，问道：&ldo;这是茉莉花茶？怎么与平日品尝的不同呢？&rdo;

我笑道：&ldo;是，茉莉花茶，有何不同呢？不是一样的么？&rdo;

淳翌蹙眉，继而又展眉，说道：&ldo;开始觉得淡，淡到几乎不知道是茶，品过之后，很浓郁的芬芳在舍尖萦绕，的确让朕舒心呢。&rdo;

我莞尔一笑：&ldo;皇上，开始无味，是因为皇上心情太沉重，不适合品这么淡雅的茶。后来觉得有浓郁的芬芳，是因为皇上已经被这份淡雅打动，心绪慢慢地平和，所以可以品味到茉莉的芬芳。&rdo;

淳翌再品一口，点头道：&ldo;这味道还真是好闻，看来不同的心境，要品不同的茶。朕才忙完，连朝服都没换下，便来到湄卿这儿，果然是给了朕一份惊喜。&rdo;

&ldo;一盏清茶的惊喜？&rdo;

&ldo;嗯，自古茶最能品得性情，能安神，静心。&rdo;

我站至淳翌身旁，柔声道：&ldo;皇上，臣妾为你揉揉太阳穴如何？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皇上尽点绵薄之力。&rdo;

淳翌抬眉看着我，微笑：&ldo;好。&rdo;

我站在他身后，用我纤柔的手指轻轻为他揉着太阳穴，他闭目说道：&ldo;湄卿，朕早该想到，你这纤柔的细手，除了会弹琴，还会……&rdo;他话没说完，可我明白，我这双弹琴的手，还会给他以柔情。

淳翌缓缓启齿道：&ldo;湄卿，想必边关的事，你是知道的吧？&rdo;

&ldo;是的，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近日为政事劳累，可臣妾帮不了你什么。&rdo;

&ldo;这是朕的事，是男儿的事，湄卿只需在后宫，朕疲累之时，你为朕沏一壶清茶，陪朕闲聊便好。&rdo;淳翌端起茶，慢慢地品着。

我停了停，缓然道：&ldo;皇上，恕臣妾斗胆直言，其实，臣妾觉得晋阳王此次突然发起战争，是因为忍耐太久，所爆发出来的蛮劲。&rdo;

淳翌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呵斥道：&ldo;这老家伙背信弃义，上回朕已命人送去许多的财物珍宝，他原来是假意妥协，竟有如此贪得无厌之人。&rdo;

看到淳翌恼怒，我不心惊，仍缓缓道：&ldo;皇上，他算不上是背信弃义，他当时的确是答应，因为他自知江山稳固，镇天门的万箭穿心又势不可摧，只能妥协。还有一点是，他需要的不是珍宝，他缺的不是这些，他缺的是中原明媚的疆土。&rdo;

&ldo;你说得对，朕也没信他，只是觉得他突然来这么一遭，让人烦心。&rdo;

&ldo;其实皇上知道，他一直存在着，所以这也不叫突然，只是辛苦了皇上，辛苦了守城的战士，也辛苦了百姓。&rdo;我轻轻为他揉着太阳穴，希望可以舒缓他的神经。

&ldo;若不是他请的什么军师，在那儿助纣为虐，量他也没那么大的胆，再闯朕的万箭穿心，这次双方损失都很大。朕准备跟他打持久之战，非要挫挫他的锐气不可。&rdo;淳翌的话，让我听出他胸有成竹，我一点儿都不担忧。

&ldo;皇上，您放心，他想夺取天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如今，似乎他一样也不具备，你说他拿什么给你打持久之战？等到那个军师用尽了他的阵势，晋阳王的气数也要尽了。&rdo;我语气很平缓，似乎了解许多，其实这一切都是凭我自己的想象。

&ldo;有奏章来报，关外，许多的伤者，残者，那么多惨景，朕还真是不忍心。&rdo;

&ldo;自古战争都是如此，流血，牺牲，有破碎，才会有完整。他们的破碎，就是为了国家的完整，你是王者，比谁都明白，只是是个慈悲的王者，天下需要慈悲，才可以安宁。慈悲，可以宽容，但是不能纵容。&rdo;我觉得自己话语有些过激，停下手，走至他前边，缓缓坐下，也端起一杯茶品着，芬芳溢人。

淳翌点头：&ldo;是，可以宽容，却不能纵容，朕不会纵容于任何人，无法拯救，就任其毁灭，朕是天子，不是佛。&rdo;身着朝服的他，明黄的龙纹，在我眼前，渐渐地放大，淳翌的形象就这样强大起来，这个帝王，与我从前的想象不同。他是盛大的，又是温和的，他是霸气的，又是慈悲的。

我投给淳翌一个赞赏的目光：&ldo;皇上，臣妾会一直支持你。&rdo;

淳翌执我的手，柔声道：&ldo;朕没事，其实朕心里有数，他兴不起什么风，作不了什么浪，只是朕疲于这样。有时候，朕想要个对手，一争高下，可是朕要为子民着想。&rdo;他看着我：&ldo;你该不会忘记那个楚仙魔吧？此人近些日子，失踪了一样，朕在想，奇人就是奇人，来无影，去无踪，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顾忌，不需要思索。若是此时，他出现，与前朝余孽一起联手，让朕腹背受敌，你觉得会如何呢？&rdo;

我淡然一笑：&ldo;出现了又能如何，每个人都有其弱点，抓住其弱点，就够了。再者皇上兵力充足，边关那边无须调遣更多的兵力，那里需要是智取。那位设置了万箭穿心的军师，相信会比晋阳王的军师高出许多。既然关外，可以抵挡，皇上不必心忧，此事交与他们去处理便好。前朝余党，策划了这么多年，虽然遍及全国，可是力量依旧薄弱，不敢贸然行动，一动则伤，他们要想好，是否伤得起？强大一个团队是非常难的，毁灭起来，只是那么的一朝一夕。&rdo;我不知道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确，还是沾不到主题，但是我心里真的很平静。

淳翌起身，走至窗前，抬眉看着那枚柔和的弯月，说道：&ldo;金陵花似锦，又见月儿弯。湄卿，你说此时的关外，又是怎样的景致呢？&rdo;

我遥望月色，低声道：&ldo;想来此时那些战士，也在望着这轮月亮，遥寄着对亲人的相思吧。熊熊的篝火，他们围坐在一起，各自沉默地相思。&rdo;

淳翌搂过我的腰身，柔声道：&ldo;湄儿，这个时候，朕觉得心中柔软，更加地厌倦了厮杀，只想珍惜眼前的你，好好地珍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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