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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ot;还有呢。&ot;刘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ot;我还听文文说，是小企在他妈妈的饭里下了老鼠药，因为他妈妈不让他收集卡片，还不让他跟一个什么唐阿姨玩。&ot;

&ot;怎么会？现在又不比往年，小孩子哪来的老鼠药？&ot;

&ot;谁知道呢！&ot;刘姐摇着头进了电梯，我转过身，赫然发现文文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地望着我。

&ot;文文？&ot;

&ot;刘婶婶是坏人，背后说人坏话！还出卖我，大人都是不讲信誉的坏蛋！&ot;她恨恨地说，那种表情似曾相识，在很多年前，唐芷的糖纸被她妈妈没收后，亦有过这种表情。

我蹲下来，认真审视着女儿的脸，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乞求：&ot;文文，你是不是恨妈妈？因为妈妈不让你收集卡片，让你在别的小朋友面前没有面子，所以你讨厌妈妈，想让妈妈死掉，是吗？&ot;

第三部分第56节：no6哭泣的糖纸（5）

终究是孩子，文文低下头：&ot;我是有这么想过的，可是我不能真的让妈妈死啊，否则谁赚钱养活我呢？&ot;

我心头一凉，突然很怀念糖纸时代那种长满蛀牙的单纯-

7]

唐芷的糖纸展办得很成功，二十年糖果业的兴衰变迁，全在她悉心收藏的糖纸里，参展的人们成群地围在某张糖纸前，幸福着讨论着自己和那枚糖果之间的快乐往事。

可是，和甜蜜有关的回忆，并不都是美好的，尤其是那张黑金相间的糖纸。没有人知道那张糖纸在我们童年的意义，它是一种昂贵的糖果，且不能轻易买到，为了得到它，我们决定每人从家里偷些零用，然后悄悄坐车到市中心的副食品店去买。

可是我在偷钱的时候被父母发现了，并且很&ot;汉奸&ot;地把唐芷和季小果也招供了出来。但这并不是大人禁止我们收集糖纸的真正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唐芷母亲的死。

在偷钱事件败露后，那张糖纸折磨得我们寝食难安，我们琢磨来琢磨去，决定除掉父母是我们顺利收集糖纸的唯一办法。别惊讶，这并不荒唐，在那些根本不懂死亡真正含义的年纪，这是最直截了当的办法。而且，这种想法并不是特例，真的，或许你已经忘记，但你小时候一定也曾因为得不到某样东西而想过去杀死自己的父母，虽然那种念头只出现过一秒钟，但我肯定它出现过。

那段日子，我们就像一群骚动不安的小动物，拿自己最宝贵的糖纸从其他小朋友换来一点可怜的零用，静静地等候着大街上那个推着小车卖&ot;除老鼠蟑螂药&ot;的老头出现。

可是，在拿到老鼠药后，我和季小果都失去了最后行动的勇气，只有唐芷一人动手了。于是她成了没妈的孩子，但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糖纸。

待大人们隐约猜测到真相之后，虽然无法无凭无据地去追究一个孩子的责任，但是我们收集糖纸的行为被彻底禁止了。

那一阵子的唐芷是最幸福的，她一放学就埋在垃圾堆寻找那些被扔掉的糖纸，只要找到自己没有的，就会兴奋地来找我们炫耀。可惜，大人们不仅让我们远离糖纸，还让我们远离唐芷。

谁都不曾想到，孤独的唐芷，会因为这些令她孤独的糖纸，而获得今天的成功。

&ot;你一定还记得这张糖纸吧。这张疯狂的糖纸。&ot;唐芷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ot;是，确实很疯狂。&ot;我转过身，望着她，&ot;唐芷，你恨我们，对吗？恨我和小果。&ot;

&ot;为什么？&ot;唐芷一愣，&ot;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我们说好了一辈子不离不弃亲密无间的，虽然你和小果后来都变了，但我一直在等你们。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们。&ot;

&ot;不，你恨。你有怨气、有委屈，尽管冲大人来好了，放过孩子。小企，小企的老鼠药，是你给的吧？&ot;我咬了咬嘴唇，干脆把堵在心口的话都说了出来，&ot;你想让我们的孩子，来代替我们履行当年的约定，是吗？&ot;

&ot;你在说什么啊！&ot;唐芷愕然道，&ot;当年的约定？你是说约定杀死我们父母那件事情吗？天哪！你！&ot;唐芷哭笑不得地望着我，&ot;你以为我的妈妈是我杀死的是吗？天！每个大人都知道的，我妈妈早就有绝症，不治而死的，只是恰恰在我们有了那个荒唐的想法之后。否则，你觉得我的亲戚们愿意轮流养活一个杀死母亲的可怕小孩吗？&ot;

第三部分第57节：no6哭泣的糖纸（6）

&ot;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母亲死了我们收集糖纸的行为就被禁止了？&ot;

&ot;你为什么不让文文收集卡片？&ot;

&ot;我担心她吃太多那些垃圾食品！&ot;

&ot;哈哈！&ot;唐芷笑着，&ot;这就对了，你忘记我们那时满口的蛀牙了吗？&ot;唐芷突然不笑了，她很认真地望着我，&ot;就算孩子们会冒出伤害父母的念头，但他们永远不会付诸行动。你想太多了，真的。&ot;

那一刻，唐芷突然变得可爱了起来，就像一枚苹果味的棒棒糖，香甜可口。

&ot;对不起！唐芷……这么多年我一直……&ot;

&ot;幸亏你现在说出来了，否则我在你心里一辈子都是个残忍的小孩。&ot;

&ot;还好我们现在不是小孩儿了。&ot;

&ot;我一直都是。&ot;她说，&ot;一直在等你和我们在一起。&ot;

我们？-

8]

糖纸展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舒畅，那积压在心头多年的噩梦终于变成了天边的浮云，遥远而美丽。但我依旧禁止文文收集那种毫无价值的卡片，而是引导她集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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