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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宋飞走后，英华收回目光，将万红英上下打量了一番，末了轻轻叹了口气。

万红英在他开口之前就轻轻摇了摇头，她严肃地说：&ldo;有些事情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还请仙君不要多问了。&rdo;然后她便又扬起唇角说，&ldo;好了，来说说演戏的事吧，听说仙君演长鸣魔君的时候有点困难？&rdo;

英华重新坐了下来道：&ldo;确实困难。&rdo;他说，&ldo;我是仙，他是魔，我总是无法代入到这个角色中去。&rdo;

&ldo;哦？&rdo;万红英说，&ldo;为何？&rdo;

&ldo;为何？&rdo;英华愣了一下，道，&ldo;仙为善、为正、为阳，魔为恶、为邪、为阴，两者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存在，你让我如何去理解？&rdo;

万红英说：&ldo;上回我就同仙君说过了，魔未必就是恶。&rdo;

英华说：&ldo;自古以来，人人皆知魔为恶。&rdo;

万红英道：&ldo;那么仙君你觉得我桃夭是恶吗？&rdo;

英华认真地看向万红英，这还是这位假邓夫人第一次在他面前真真正正地承认自己的身份。没错，这位假邓夫人的本名正是桃夭，与剧中的百里桃夭一样，她是一个半妖半魔的存在，英华甚至有点怀疑这部《亲亲我的宝贝小魔女》写得就是桃夭自己的事。

真是奇怪。英华想，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过长鸣魔君这样一个魔？如果是的话，为何他在仙界这么多年从未听人提起过？英华回过神来，看向桃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说：&ldo;我不知道。&rdo;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魔女究竟是善是恶，这个女人在他眼里看来实在太过复杂和难测。他跟碧凛一样，除了能够看出此女近妖又近魔，恐怕已经活了很大年纪，曾经实力强大，但是如今正在走向衰亡以外，其他的什么也读不出。

桃夭说：&ldo;你看，我就在你面前你都无法判断我是善是恶，又怎么能根据众口相传就认定魔一定是恶的呢？尤其是长鸣魔君，难道有人曾经见过他并告知过仙君他是恶的吗？&rdo;

英华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觉得桃夭这应该算狡辩，但是她的逻辑偏偏没有问题。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没有听说过的魔，难道就因为是魔便能判断他一定是恶的吗？英华第一次有了这样的疑惑。

桃夭说：&ldo;咱们先从魔一定是恶的这个认知框架里跳出来，然后你觉得饰演长鸣魔君最大的难度是什么？&rdo;

&ldo;我无法表现出长鸣那种冷酷无情的特质。&rdo;英华说。

桃夭说：&ldo;是单枪匹马闯万妖之域那一场吗？&rdo;

英华说：&ldo;对。&rdo;

桃夭说：&ldo;这一场戏其实很好演。&rdo;她拿起一旁的剧本看了几眼道，&ldo;哦，这一段想必是老于没有给你把因果说清楚。&rdo;她道：&ldo;你知道为什么长鸣魔君会去万妖之域找麻烦吗？&rdo;

英华说：&ldo;为了表现他的厉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do;

桃夭摇摇头：&ldo;传说长鸣魔君之所以会去万妖之域是因为妖族当年害死了一个魔。&rdo;

英华惊讶地看着桃夭。桃夭说：&ldo;这部分在剧本里我没写进去，因为长鸣魔君在这部剧里是一个配角，郑导让我不要把太多焦点集中在他身上，以免削弱了男女主角给人的印象，所以有些因果我就省略了。但是我要求他们导戏的时候一定要给你说清楚，看来他忘了。&rdo;

英华说：&ldo;妖族杀了个魔？&rdo;

桃夭点点头：&ldo;魔在世上生存不易，尤其是那些其实并没有存坏心的魔。就像仙一样，魔也是分天生天养和后天成魔的，天生天养的魔与其说是恶的毋宁说是善恶混沌的，那时候长鸣魔君出世之后，作为天上地下唯一一个大魔，一直在试图将为数不多的魔庇护起来，所以才会在发生了妖族围杀魔族的事情后勃然大怒，前往万妖之域报仇。&rdo;桃夭说，&ldo;请仙君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有一个十分看重的人却被其他人伤害乃至于害死了，你是不是会特别生气，甚至会做出报复之事来？&rdo;

英华说：&ldo;我不……&rdo;他本来想说自己绝对不会用极端方式来泄私愤，而是会将凶手缉拿归案然后交由天庭律例来处罚，或是天雷之刑，或是斩断仙根投入人世轮回等等，他都不会有异议，因为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正道。然而不知为什么，这次他只说了两个字便突然卡壳了。因为英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梁舟的身影，然后他的眼前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了梁舟被人伤害的场景。

那些场景看起来是那么的模糊，却又莫名的逼真。他看到梁舟浑身是血，他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他的身上满是伤痕，鲜血在他身下汇聚成了一摊小河。他就躺在那浓稠的血河之中，他的左胸被人一刀剖开，露出了其中勃勃跳动的心脏。

&ldo;唔！&rdo;英华猛然抱住脑袋，在那一瞬间，就像是有人用巨锤在他头顶重重捶打了一下，英华好容易封死了的仙力外溢，顿时连大地都震颤起来。

外头狂风乱做，有人在说：&ldo;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刮风了！&rdo;还有人在大喊：&ldo;闪开！啊！&rdo;伴随着一声惊叫，不知是什么重物被刮得倒了下来，砸得四分五裂。

&ldo;仙君！&rdo;英华看向捉住自己的那只手。那只手宛如焦炭一般，他看到过那只手。他又慢慢抬起头，顺着那只手，他看到了桃夭的脸孔。魔女恢复了自己的本来容貌，眉心一朵桃花花钿衬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此时正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英华剧烈地喘息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眼瞳中的那抹黑色渐渐消散，重新变为了清浅的琥珀色。桃夭注意到了，但是没有说。

外头的狂风停了，英华听到剧务老张在骂骂咧咧，估计是布景被摧毁了需要重新弄。果然，宋飞过了一会跑进来说：&ldo;小扈，背景板被吹坏了，要花段时间修理，你不用急，跟邓夫人慢慢聊哈。&rdo;说着又跑了出去。

桃夭说：&ldo;仙君明白了？&rdo;

英华看向桌子上的剧本，有些迟疑地说：&ldo;明白……了。&rdo;在看到梁舟浑身是血的那一刻，英华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他心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也许，双手染血未必就是恶的。

不久后背景板修理完毕，英华重新开演，这一次竟然没有ng，一条就过了。然而于导等人不仅没有啧啧称奇，反而连一句话都没说。英华演完很久以后，他们甚至忘了喊卡。事后，于导搓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跟宋飞半是抱怨半是夸赞道：&ldo;你们小扈明明那么有本事，刚开始任个啥性啊，你让他好好演啊。&rdo;他又补充说，&ldo;你看看我这鸡皮疙瘩，我都被他那身气势给吓到了，他将来一定会红的！&rdo;

宋飞倒是没看英华第二次演戏，他那会儿刚好接了个电话，所以没赶上。但是被导演夸赞总是个好事，虽然也同时被抱怨了，听于导的意思好像是说扈嘉祥一开始之所以演那么烂是因为耍脾气？

宋飞心想，他们小扈那么个老干部脾气，没事干的时候天天看新闻联播读什么党中央方针政策，还给他有事没事讲讲哲理小故事的，就这样的人还能耍脾气？宋经济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因于是邓夫人教得好。不管怎么说，宋飞心里有了底气，既然于导都说了扈嘉祥一定会红，那他红的概率应该高了不少吧。宋飞顿时觉得自己的前路一片光明……嗯，只要把那天晚上扈嘉祥好像曾经消失在镜子里的事情给忘掉的话。

第35章老影帝

鼓风机吹舞起飘飞的衣袂，翩翩少年从屋顶上一跃而下，俏皮地用手中竹竿挽了个剑花，点住了一名试图强抢民女的恶霸的手，吊儿郎当道：&ldo;你想娶这位姑娘回家，可还得问问小爷我手中这根青玉竿答不答应了。&rdo;

&ldo;卡！&rdo;郑导喊了停，众人顿时鼓起掌来。

邓鸿照冲着大家点点头，放下竹竿，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取走他手中的道具，又有助理立刻送上了茶水。刚刚跟他对戏的恶霸演员忙道：&ldo;邓先生，您演得真是太好了，能跟您学习真是我的荣幸。&rdo;

邓鸿照将茶杯递给一旁的助理，伸手拍了拍那名演员的肩膀道：&ldo;你也演得不错，好好演，将来一定有成功的机会。&rdo;

那名演员立刻激动得人都颤抖了，毕恭毕敬地给邓鸿照鞠了一躬说：&ldo;是，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演！&rdo;说着，激动得跑开了，大概是去找人显摆了。

邓鸿照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路走一路向剧组工作人员打招呼，同时接受各路人等或景仰或崇拜的目光，直到爬上自己的保姆车后才轻轻吁出一口气，那一脸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ldo;邓先生，&rdo;跟着他的助理是刚刚上任不满半年的一个年轻小伙，他素闻邓鸿照更换助理的速度极快，一开始还以为这位老影帝十分难相处，被聘用后很是忐忑了一阵子，没想到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并没有觉得邓鸿照有什么怪癖，反而性格温和，十分讲理。他说，&ldo;邓先生，您刚才演得真是太好了，看着分明就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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