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初唯有看着他的背影在教室门口消失,委屈地说:&ldo;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韩张才是班长。&rdo;韩张凑过头来笑嘻嘻说:&ldo;何委员长,这次就辛苦你了。&rdo;何如初瞪了他一眼,突然惊呼出声说:&ldo;哎呀,你不是会双截棍嘛,到时候拿根棍子往台上一站,哼哼哈哈几句,不就完了!&rdo;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韩张眼睛往上翻,&ldo;在全校师生面前,我还丢不起这个人。&rdo;抓起书包率先冲出了教室,如避豺狼虎豹。她站起来,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声吆喝:&ldo;元旦晚会,元旦晚会,谁要参加,谁要参加?&rdo;众人无动于衷,照旧手不离笔,眼不离书,头都没抬一下。角落里张炎岩怪声怪气说:&ldo;茶叶蛋,茶叶蛋,香喷喷的茶叶蛋,五毛钱一个。&rdo;
顿时哄堂大笑。何如初气道:&ldo;大家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积极点嘛,这是零班的事情,我们都是零班的一份子。&rdo;有人叫:&ldo;何如初,干脆你上好了,你也是零班的一份子啊。&rdo;多人附和:&ldo;对啊,对啊,为了新中国的明天,冲啊。&rdo;又是一阵大笑。她气冲冲说:&ldo;我一不能唱,二不能跳,上去当布景人家都嫌碍事。你们能不能配合点?&rdo;
众人耸肩摊手看着她,表示无能为力,一个个开始收拾书包回家。她急了,拉着要走的张炎岩说:&ldo;你以前不是还报名参加过学校组织的&lso;唱响杯&rso;唱歌比赛吗?要不这次再上去唱一次?&rdo;
张炎岩甩了甩书包说:&ldo;别开玩笑了,我那时是另有目的,把命都豁出去了,结果连初赛都没进,还被音乐老师批得体无完肤、惨不忍睹,说我整个一破锣嗓子,五音不全,制造噪音,破坏生态平衡,你说这话毒不毒!想起就发抖的噩梦啊,将我弱小的心灵摧残的一滴不剩。何如初,你要再提唱歌一事,我跟你急。&rdo;
前面的周建斌见她烦恼不已,推了推酒瓶底眼镜说:&ldo;何如初,要不你去吧,我听你唱&lso;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rso;,唱的也挺好的嘛,很有感情。&rdo;说着还伸出两只手做了个来回跑的动作。
何如初瞪大眼睛说:&ldo;我为什么时候唱过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了?&rdo;别侮辱她了,尽出馊主意。刘涛凑过来笑说:&ldo;唱过啊,怎么没唱过,你还唱&lso;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rso;,唱的可欢了!&rdo;
她恼羞成怒,&ldo;刘涛,这次的晚会就你上去唱了!&rdo;刘涛摇头晃脑说:&ldo;行啊,我上去,你来唱‐‐哎哎哎,你扔黑板擦干嘛,扔坏了谁赔啊‐‐我走了啊,你慢慢想吧,估计没人愿意出这个风头。&rdo;一溜烟出了教室。
眼看人都快走光了,她闷闷不乐下楼,一个头两个大。后面有人叫她:&ldo;何如初‐‐&rdo;回头见是钟越,眼睛一亮,&ldo;哎呀,钟越,你会不会唱歌啊跳舞啊什么的,只要能上台的都行。&rdo;钟越笑道:&ldo;我哪会这些啊。&rdo;她一听垮下脸来,&ldo;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弃权就好了嘛。&rdo;
钟越并肩和她走在一起,笑说:&ldo;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参加,不如全班来个大合唱,我以前在美溪读书的时候就这么干过。&rdo;她犹豫了一下,&ldo;大家都去?&rdo;乌泱泱一群人跑上台去?钟越点头:&ldo;没办法,只能这么办,不然,没人愿意报名。&rdo;她突然拍手,恶狠狠说:&ldo;要活一块活,要死一起死,一个都逃不掉。&rdo;
第二天宣布这个消息时,全班都炸开来了,纷纷嚷:&ldo;这怎么行,元旦晚会,哪有全班上的啊。&rdo;何如初站在讲台上,将黑板擦当惊木堂重重一拍,哼道:&ldo;谁说不行,他去报名参加啊。&rdo;立即没人做声了。零班这群高材生都是打死不当出头鸟的那种。有人提议:&ldo;全班就免了,不如选几个代表去吧。&rdo;何如初便问:&ldo;好啊,那你说选哪几个好?&rdo;他不吱声,这么得罪人的事谁也不会说。她敲桌子说:&ldo;就这么决定了,全班合唱总比全班朗诵来的强。&rdo;
有一年的晚会,确实有一个班集体朗诵舒婷的&ldo;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rdo;,大家一直笑到现在。
唱什么歌成了争议的热点。张炎岩怪叫:&ldo;走进新时代啊,多有时代感!&rdo;众人笑成一团,何如初瞪了他一眼,&ldo;说正经事呢,瞎闹什么啊你!&rdo;下面又有人冒出一句:&ldo;国歌!&rdo;还吼:&ldo;起来,不用做奴隶的人们‐‐你听,声势惊人对不对!&rdo;笑得更欢了。何如初有点生气了,捶着桌子说:&ldo;到底唱什么歌,大家统一一下,既要不落俗套又要雅俗共赏大家都会的,别整那些稀奇古怪的。&rdo;周建斌慢吞吞来了一句:&ldo;即然这样,干脆唱校歌得了‐‐&rdo;
众人一想到校歌里唱的&ldo;上临一中,著名的学府,才子的摇篮&rdo;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喝道:&ldo;去去去,做你的试卷去,瞎凑什么热闹啊你。&rdo;引起公愤了。
韩张笑嘻嘻说:&ldo;合唱曲目多的很嘛,以前不老唱什么&lso;让我们荡起双桨&rso;,还有什么&lso;在希望的田野上&rso;嘛,不都挺好的。不行的话,还有&lso;爱我中华&rso;,&lso;东方红&rso;呢,哈哈哈哈‐‐&rdo;有人说不行不行,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说:&ldo;大合唱,又是元旦晚会,你还能唱&lso;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rso;?那不是搞笑嘛!&rdo;
大家一想也是,有人提议:&ldo;就唱&lso;在希望的田野上&rso;吧,听名字就五讲四美三热爱,朝气蓬勃,迎合学校的口味。&rdo;也有人说那歌比和尚念经还难听,而且音调又高,特别难唱。
钟越站起来说:&ldo;其实我觉得&lso;明天会更好&rso;这歌挺好听的,又适合合唱,内容积极向上,还特别符合辞旧迎新这个主题。&rdo;众人一听,都说这歌好听,点头同意,全数通过。
何如初问音乐老师借来录音机,又到商场买了盘磁带,黑板上抄了一份歌词,手指按在播放键上,说:&ldo;有不会唱的,先熟悉熟悉旋律,跟着唱两遍。&rdo;放了几遍之后,说:&ldo;先合唱一遍,听听效果怎么样。&rdo;前奏都响半天了,底下的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起头。她自己也不敢唱,生怕丢脸,再说也抓不住节奏,便说:&ldo;钟越,这歌你熟,你开个头吧。&rdo;
钟越只好唱:&ldo;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开始!&rdo;众人稀稀拉拉哼:&ldo;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rdo;何如初大叫:&ldo;停停停!&rdo;这哪是唱歌,简直就是几百只鸭子&ldo;嘎嘎嘎&rdo;凑在一起乱吼乱叫。叹了口气,说:&ldo;大家多听几遍,唱熟再说。&rdo;
韩张招手叫她过来,说:&ldo;你这样是不行的,大家积极性不高,滥竽充数知道吧?我教你个法子,你按学号排下来,一人当众唱一段,大家心里一紧张,自然会好好唱,合唱就没什么大问题了。&rdo;
她听了点头,这下更是笑料百出。张炎岩硬着头皮站起来,张口就是:&ldo;玉山白雪飘零,燃烧少年的心‐‐&rdo;朗诵一般念了出来,底下的人抚掌大笑,&ldo;张炎岩,你还真是五音不全,荼毒生灵啊!&rdo;张炎岩愤愤不平说:&ldo;那你来唱啊!&rdo;何如初连忙安抚他:&ldo;唱的挺好的,唱的挺好的,中气很足。&rdo;
唱&ldo;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rdo;这一段时,不少人破音。钟越建议可以先降一个调,反正合唱时大家一起唱听不出来。更搞笑的是周建斌唱&ldo;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让久违不见的泪水,滋润了你的面容&rdo;这几句时,完全不在调上。连何如初这样的音痴都火了,&ldo;你听好了,是&lso;青春‐‐不解红尘,胭脂沾染‐‐了灰;不是青春不解‐‐红尘,还有是胭脂沾染了灰,不是胭脂沾染会飞!&rdo;
等到全班终于能够一句不落唱下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元旦的前一天。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周建斌还是青春不解‐‐红尘,张炎岩除了念的更流利之外,没有半点进步,把心一横,管它呢,到时候要丢脸大家一起丢好了。
高三零班就这样赶鸭子上架,在全校师生殷切的目光里,一律穿着校服搬着塑料小板凳摆好姿势齐声开唱&ldo;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rdo;虽然不止慢了数拍,好在二十多个人,气势惊人,声震屋宇。
台下有人闷笑:&ldo;这个跟幼儿园的小朋友唱&lso;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rso;有的一拼。&rdo;话还没说完,站在后排最旁边的一个男生因为重心不稳,&ldo;哐啷&rdo;一声从凳子上摔下来,将众人激情澎湃的&ldo;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拥抱着你的梦&rdo;硬生生打断。因为台上铺着红色的厚地毯,人没摔着,面子摔的再也拣不起来。
台下的人笑得前仰后合,齐声起哄:&ldo;再来一个,再来一个!&rdo;遭此变故,最后一段只好不唱了,零班的人提了凳子灰溜溜下台。主持人还在说:&ldo;感谢高三零班带来的精彩的&lso;明天会更好&rso;,下面是‐‐&rdo;
高三零班就在哄堂大笑中迎来新的一年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新的起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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