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顶轿子里都伸了手出来,红手绢往外甩:&ldo;去去去!哪家熊孩子!晦气!&rdo;
&ldo;红娘生气了&rdo;
&ldo;红娘骂人了&rdo;
&ldo;快跑快跑!&rdo;
轿子停稳在牧府门口,里头的人走下来。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了一个圈,见着轿子里下来的人,一个个放声叫了起来。
&ldo;哎哟喂,那不是陆婆吗?您把轿子往哪里停啊,还不快挪开。&rdo;
&ldo;苏婆也在,哎哟,怎么秦婆也来了,许婆,于婆晕了晕了,都穿红衣戴红花,除了高矮胖瘦,看谁都长一样!&rdo;
&ldo;你认识得不少啊,都能叫上名字。&rdo;
&ldo;这话说得,我家卖嫁衣,我不认识京城这几个一等一大红娘,谁认识?算算,十个,全齐了。谁家要给牧府说媒,弄这么大阵仗?&rdo;
十个红娘高矮胖瘦各有形状,互相看了眼,全都挥起了红手帕,眼皮往天上翻:&ldo;哼。&rdo;
牧府的人眼见着十个女人饿狼似得扑来,吓得赶紧喊人,手忙脚乱堵在了门口:&ldo;干,干什么!牧府岂容你们放肆!&rdo;
这要是单独一个红娘来,那自然礼数得先顾着,学一学官家道万福礼,细细地把来意说明了。
可十个红娘来,那就得罪了。
谁不想第一个见着牧青斐!谁不想第一个见着牧老爷牧夫人!谁不想自己手里的画卷先被看到!最最关键是,大家都是奉着圣旨来的,谁不想要挣这个面子?
于是乎,十个红娘一拥而上,一边挤一边说明来意。手上揪着、脚下揣着,几个小厮推她们不动,反而被撕扯的一团糟,不时还有衣服撕破的声音传来。
红娘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梳得漂亮的发髻全坠了下来,好些还带着名贵的发簪,也都顾不得捡,脚下踩得嘎嘣作响。
外头看热闹的众人叫得更欢了。
十个人终于意识到再这么堵门口只能使败俱伤,一两个人带头喊了起来:&ldo;我们有圣旨!我们是奉旨来的!&rdo;
随后,几个人也跟着附和:&ldo;对,圣旨在哪个人手里,快掏出来!&rdo;
&ldo;给他们看圣旨!&rdo;
小厮们涨红着脸往外推他们,也跟着叫:&ldo;什么圣旨!胆大包天了你们,可是皇上让你们来拆了牧府的?&rdo;
吵吵嚷嚷中,黄色的绫锦布展开在中间:&ldo;圣旨在这!&rdo;
几个小厮本想骂两句,待看清上头的字后,立刻停了手脚。红娘们一时失力,全扑进牧府。
&ldo;快,快去叫管家。&rdo;
&ldo;我去。&rdo;
片刻,管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抬头一看险些吓一跳。门口站着十个女人,发髻散乱,唇脂黛粉糊了满脸,衣服不是皱了就是破了全是灰尘,跟女鬼似得。见着管家,众人立刻挤着鬼脸迎了上来:&ldo;哎哟管家大人我来给牧将军说媒&rdo;
&ldo;我先。&rdo;
&ldo;我先。&rdo;
&ldo;我先!&rdo;
眼见着又要打起来,管家连忙从人群里钻了起来,正了正帽子,道:&ldo;各位红娘,我家老爷夫人都不在家,按礼来说,应当择日再招待各位。不过圣旨在上,牧府自然不敢怠慢,请到正厅稍作片刻,我这就将牧将军请来。&rdo;
红娘们立刻眉开眼笑:&ldo;好嘞!还是管家明事理。&rdo;
进了正厅,红娘们东转转西转转,碰了碰瓷器字画,品评起牧府来。
&ldo;要我说,牧家不愧是书香门第,这字这么一挂,再配上些玉石,可真有雅趣。&rdo;
&ldo;雅趣?哎哟,你还知道雅趣啊翰林学士的字画你都能看懂了,我看红娘真是委屈了你,卷卷铺盖,明天就去考状元吧,哈哈哈&rdo;
&ldo;我可不是那块料,我呀,不考状元,但是可以替状元爷说媒嘛&rdo;
&ldo;你不会带着状元爷的画卷就来了吧?那姐姐我可要谢谢你,承让承让。&rdo;
&ldo;状元爷虽好,可要是配牧将军,没品没级,那可是乌鸦配凤凰。&rdo;
被围在中间笑话的红娘,听了这些话,气得七窍生烟,背过身将状元爷那张画卷撕了,丢进了纸篓里。
趁着牧青斐还没来,红娘们赶紧先理了理衣裳头发,争取留个好印象。
隔着大老远,牧青斐便听到正厅吵吵嚷嚷一阵闹,眉头皱了起来。可圣旨在上,君命不可为,她这几步是非走不可。
李长空刚听管家说完情况,便想要溜之大吉了,被牧青斐拽住了后衣领,二话不说一起拎了过来。用她的话说,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谁也别想逃。
红娘们还在吵闹着说些什么,忽然便觉得门外一股压制力走来,回头一看‐‐正是牧青斐!
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禁了声,挤着笑跟牧青斐问好。
管家在背后苦笑,怎么扑他就跟饿狼似得,见着他家小姐,话都不敢多说了!
牧青斐简单打量了下这十个人。有些糟糕,大概小打了一架,有几个发髻还没顾得上扶正。
&ldo;辛苦各位。&rdo;她简单说了四个字,不显失礼,但又不亲近,说完便从她们中间穿过,坐在了太师椅上。
她给自己沏了壶茶,没有说话。
这种情形之下,谁说话,谁就是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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