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埋头不起,视线与地面垂直:&ldo;谢仙尊美意,但姬婵不过一介凡人,又是罪孽之身,不敢痴心妄想位列仙班。&rdo;
白发老者怒目而视:&ldo;你且想好,你虽然拥有不死之身,脱离了六道轮回,但同时也背负那些无数因你而死的亡灵怨念凝结成的诅咒,这世间没有人记得你,更不会有人爱你,你将永生不灭却又永世孤寂。&rdo;
&ldo;既然那是姬婵的罪,姬婵甘愿承受。&rdo;
&ldo;不仅如此,凡人寿命不过百余年,而你以不死之身立行于世间,乃有违天道轮回,每过百年,便会遭遇天劫,饱受雷电之刑,即使这样,也不愿飞升?&rdo;
&ldo;不。&rdo;
白发老者叹息一气:&ldo;罢了,既然你意已决,老夫不再勉强,你且留在凡间自生自灭吧。&rdo;
&ldo;谢仙尊成全。&rdo;
白发老者踏云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
初升的红日躲在云层里只露出半张脸,仿佛被这满目的疮痍吓破了胆。
一夜的狂风暴雨,一夜的雷鸣电闪,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燃烧成黑炭,倒在地上冒着缕缕青烟,孕育生灵的大地轮为焦土,四处是坑洼与沟壑,整个山林死寂一片,只有毛色与背景浑然天成的黑猫凄婉而又哀怨地叫着。
白发老者从云端而降,衣袍翻飞,一尘不染的白靴踩在黑色的焦土上竟然没有点染上半点污渍。
他脚步轻缓而又稳健地走来,目光落到黑猫身旁一具全身焦黑快要看不出人形&ldo;尸身&rdo;上,沉吟了半晌,肃然道:&ldo;不过短短六十三年,你便遭受天劫,可知为何?&rdo;
地上的人形尸身匍匐在地,全身僵硬得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唯有一双黑中带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灰似的,透着悲愤和绝望。
见她无法回应,老者又道:&ldo;因为你三番五次用自己魂祭之血干预凡人生死,此乃逆天而行,自然要受到惩戒。&rdo;
人形尸体本能地眨了眨眼,仍旧不能回应。
老者:&ldo;纵然你有不死之躯,自愈之能,但每遭一次天劫,也需得几十上百日才能恢复行走,此间,你会全身烧痛如万虫啃咬,生不如死,即使这样,你仍要执意留在凡间?&rdo;
顿了顿,老者用一口普度众生的口吻道:&ldo;若是改变主意,你就眨一下眼吧,老夫带你上昆仑……&rdo;
&ldo;想好再回答,因为这是你最后的机会……&rdo;
哪知,那两排浓密的睫毛自老者话落时起就像被时间凝固了一样,被冷风带来的尘沙刺出了泪,也不见合上。
&ldo;实在顽固不识抬举。&rdo;
静待片刻之后,老者面显怒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黑猫哀怨的叫声再次在一片废墟的大地上响起。
……
&ldo;痛……妙妙……痛……&rdo;
黎邀紧闭着眼,声音发颤,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下一秒手被人握住,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ldo;十一,十一,你怎么了?&rdo;
黎邀神情痛苦的摇摇头赫然睁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的同时,眼泪像玻璃弹子大颗大颗往下落。
&ldo;怎么了,十一?哪里痛?哪里不舒服?&rdo;颜灼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
黎邀定了定神,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目视逐渐清明。
她吃力却又无力地扭动手脖子:&ldo;如花,你先松手。&rdo;
颜灼看她脸色惨白无血色,眼里全是恐惧和畏惧,不知所措,手一松,黎邀立马把手抽了回去,甚至连整个人都往里缩了些。
&ldo;没事,做了个噩梦。&rdo;她小心翼翼地揉着那只被颜灼握过的手小声道。
一定是因为匕首的突然出现,让她想起了过去,连梦里也回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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