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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我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仰起脸郑重其事地说:&ldo;现在让你推一下我,我往湖里一跳,但你得再把我捞上来,因为那时候我也捞你了。然后我们就冰释前嫌了,我再也不气你不故意躲着你了,你也不许记恨我,好不好?&rdo;

到最后我有些心虚,因为这条约看上去并不平等,认真来说他也应该来疏远我个五六年才对。但,我转而一想,这五六年里他身边花浓柳绿,妙颜佳人从来不缺,委实可气,就这样吧,他要是不答应,我转身就走。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明耀如灼,将他略显沉色的脸都点亮了。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悦色,但随即又自持冷静地问我:&ldo;为什么?&rdo;

我想了想,说:&ldo;我自以为喜欢锦鳞,但却并不通晓它的习性。就好像很多人总喜欢把怀念怜悯一个人挂在嘴里,表现在脸上,可真正为他做过的事情着实有限。可是你却都装在心里,不管是锦鳞也好,人也罢,你都是默默地付出,哪怕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rdo;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曾经昙花般现在面上的温柔神色渐渐敛去,如同以沙描摹出的画作,拿手一抹顷刻间在眼前消失。他环顾了左右,见无人靠近,压低了声音说:&ldo;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了……为了他还真是拼命,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rdo;他冷哼了一声,视线掠过平静的湖面,突然有些恶狠狠地说:&ldo;真应该把你扔下去,让你清醒清醒。&rdo;说完,他将我推开,拂袖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他的背影,一直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事后才知,这一日于萧衍而言,并不好过。

晨起,是刑部的一个化外小吏找到了东宫内舍人徐文廷,说是奉刑部侍郎宣知煦之命来传个信儿,姜相以私通内侍私放宫禁的名义拘起了禁军副统领高士衡,此令并没有奏疏凤阁,上禀太子殿下。徐文廷不敢耽搁,匆匆来行宫找萧衍,然而他们未料到,这个送信的化外小吏出了内舍人府没多久,就让人逮起来了。

萧衍赶到刑部,姜弥已设起了公堂在那儿等他。

&ldo;殿下,事出从权,臣怕人跑了未来得及向您请令,这东宫令可否后补上?&rdo;姜弥在椅子上坐得稳稳得,见萧衍来了只稍欠了欠身。

萧衍看了姜弥一会儿,未置言语,只沉默着上座,说:&ldo;高士衡是禁军副统领,是父皇身边的人,即便是孤也不能轻易动他。&rdo;

&ldo;就是因为是陛下身边的人,掌握着宫禁,事关天子安危,怎能含糊。&rdo;姜弥似乎早想好了一套说辞,信手拈来。

萧衍看了看列坐的刑部官员,自尚书往下,有品有阶的都到得齐全。他将手合起支在案桌上,慢声问:&ldo;那可审出什么了?&rdo;

刑部尚书崔明浩是老臣,素日最是谨慎,且也知道轻重。他心里隐隐觉得姜弥与萧衍之间流动的气氛很古怪,好像是在斗法,但又偏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一时拿不定主意,按理说这当下的储君,未来的天子得罪不得,但姜相也是他得罪不起得,若是得罪了只怕连未来都没有了。

事关刑部,他又是尚书,似乎是到了非开口的地步。但,高士衡被送到刑部也仅是走个过场,审问他的人可都是姜相的心腹,审出什么,他从哪儿知道去。

所幸,姜弥替他解了围,执掌天下权柄的相爷意态沉稳地摆了摆手,&ldo;先不忙说这个,臣的人无意之中抓了个人,此人竟擅自泄露刑部机密,这大清早跑到内舍人府上递什么信啊?&rdo;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故作镇定的徐文廷,让人押上来一人,此人被五花大绑,连腰都直不起来,只勉强在束缚下抬了抬头。看到他的脸,侍郎宣知煦登时睁大了眼,他不由得握住椅子扶手。

萧衍看了一眼徐文廷,后者起身说道:&ldo;下官也并不认识这个人,他一大清早地跑到我府上说有人不尊法令擅自私押了禁军副统领,他知道就来送信,想讨几个赏钱。&rdo;

被绑的人其貌不扬,鼻尖微微上翘,透出些聪明像,他挣扎着抬头,哭嚎道:&ldo;相爷,相爷,小得真是想讨几个赏钱而已,真不知是触犯了王法,您大人大量,饶过小得,小得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养。&rdo;

姜弥挑了挑眉,哈哈大笑起来:&ldo;你倒是反应得快嘛,放心,你这种小人物还轮不到本相来处置。只是……这京中权贵如此之多,你怎么单去内舍人府上报信?&rdo;

&ldo;前些日子因为神偷琊叶青,内舍人来刑部提调过相关犯人,小得是狱史,见过大人,想来去找大人不会被门房轰出来。&rdo;

姜弥略作惊诧,饶有兴趣地看他,&ldo;你倒真是机灵。你叫什么?&rdo;

&ldo;小人吴继宗。&rdo;

姜弥展了展衣袖,刚想说什么,衙役匆匆跑过来,附在他耳边寥寥数语,姜弥故作惋惜,冲着萧衍摇头:&ldo;可惜啊,底下人没个分寸,高统领怎么这么不禁刑罚,竟死了。&rdo;

萧衍的手紧扣在一起,如草蛇相互攀附,勒得骨节凸起,森森发白。

姜弥,他不会与萧衍翻脸,但是他会断萧衍的臂膀。

---往后几日,我都没有见到萧衍,他不进正殿,终日忙碌,据魏春秋说夜夜宿在了书房。我知他是故意躲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惹他心烦,但还是不免担心他的饮食起居是否周到。于是,我温火慢炖了一锅参汤,酝酿了半日,终于在天刚黑时把魏春秋叫了过来,让他把参汤给萧衍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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