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把纸飞机合进书里。不肯再揭开。
他猜着明楼也想他,会半夜坐在他的卧室里,一页一页读他的枕边书。他猜着有过那么一夜,明楼悄悄摆弄过一只明台折的纸飞机,依着折痕,在另一张纸上,折了拆了好多次。
点点滴滴,像一檐时漏时歇的雨,终于盛不住。阿诚在枕下摸着书,整夜整夜地失眠。
明台欢腾了几天,乖巧了几天,也蔫了。
小家伙在一个深夜醒来,轻手轻脚摸进阿诚哥哥房里,爬上床,小猫似的,蜷在了被角。
大哥在家,是不许这样的。
阿诚目光同他对峙了一会,小东西清亮亮的眸子,黑暗里忽闪了几下,不知悔改地,捉来他的手搭在身上,往他怀里拱。
阿诚妥协了。他掀开被角,把小家伙裹进来。
明台得了逞,他在阿诚哥哥的颈窝枕下来,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欢喜却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静了许久,阿诚想小家伙睡着了,拍着他的手渐停下。小家伙偎在心口,像只小暖炉,困意漫过来,他闭上眼睛。
&ldo;阿诚哥哥,&rdo;小朋友忽然抬起头,梦话似的,悄声问,&ldo;大哥,还回来么?&rdo;
一句话把阿诚问醒了。去哪儿。做什么。几时回来。他想过,明台会问无数的问题,也编织过无数的答案,可是回家几天,小家伙什么也没问,一开口,就是他答不上来的。
阿诚没说话,只在小脑袋上揉了一把。
明台伸手,摸了摸阿诚哥哥的脸,是干的,没有哭。
他放下心来,小手抚了抚阿诚哥哥的衣襟,说:&ldo;阿诚哥哥不怕,大哥不在,明台可以保护你了。&rdo;
好像早都等不及了。阿诚不禁一笑。
小家伙认了真,撑起身子,信誓旦旦地说:&ldo;真的真的,明台这就长大,以后都不要抱抱了,也不要睡前悄悄话和晚安吻了。&rdo;
阿诚把小家伙揽过来,挨在颊边蹭了蹭说:&ldo;别长大。&rdo;
蓦地记起,有一个人对他说过一样的话。
别长大,你长大了,哥就老了。
阿诚想,明楼和师母在袭击中失散那年十一岁。追着赶着,迫不及待地长大,这也许,就是明家孩子的命。
==========
明台起了誓,一夜好睡,也就从两三岁长大到了四五岁。
他探出被窝,打了几个滚,不安分地来搅阿诚的好梦。
先亲了亲阿诚哥哥的脸。阿诚没睁开眼睛,搂过小家伙,哄着摸了摸头。
小家伙挣出来,逮着手腕啃一口,又扑在身上,叼着领角扯了一扯。
这可是周末。阿诚抬了抬眼,天光还没大亮,他蒙住被子不理他。
小家伙爬到被子上,一面晃他,一面说猫语狗语。阿诚听了半天,明白是饿了。
困劲儿还沉沉地坠着,他翻了个身,呢喃着回了一句,等我一会,就五分钟。
一群叫做明台的小猫小狗吵个不停,又喜欢又恼人,里头还掺着这么一句:&ldo;大哥让我陪你去看火车。&rdo;
像一颗石子,投进一池睡梦里。&ldo;你说什么?&rdo;阿诚清醒了几分。
&ldo;看火车!&rdo;明台趴在枕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阿诚一下坐起身子。&ldo;什么时候说的?为什么?&rdo;
小家伙歪头琢磨了一秒,答他:&ldo;我也不懂,看看就懂了。&rdo;
==========
那夜,明楼回到暮光里之前,去看过明台。
车停在苏老师家楼下,鸣笛一声长一声短。
两个小朋友在地板上对坐,围着一盘格子棋。锦云一听,跳了起来,拉住明台,两个人跑到落地窗边蹲下,使劲儿向外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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