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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他紧紧盯着那些迎风摇曳的白花儿，最怕的就是一个晃神，它们就将不复存在。

他慢慢地松开椅子，激动得浑身颤抖着迈开步子前行。然而在迈出的第一步，脚却碰到了地上的一块儿玻璃，他无心分辨是什么，也没去用心感觉不适，脚掌仍然压了下去。

那瞬，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疼痛将他从欣喜的云端上残忍地扯了下来。摔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喊疼，只是惊愕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岑b在挂了电话之后，刚想离开就听到房间内的一声巨响。

那一刻，脚步顿了下，心一揪，慌得全身都在冒冷汗。冲进门张嘴就要叫沈沂的名字，却在看到对方那安然无恙瘦弱脆弱的身影的那瞬，所有的激动言语都硬生生地扼在了喉咙里。

一只手还停留在门把上，指尖泛白。

沈沂！

岑b有些恼怒地盯着他的背影，那个瘦弱的身影很单薄，穿着的大码数的纯色病服，站在齐胸的窗台前，从窗外闯进来的昏黄将他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岑b那么一瞬有个错觉，他感觉沈沂透明得就快融进那那片昏黄里了。

岑b曾有个不太切实际的想法。他想，如果把那个人完全染成黑色的话，兴许他会比现在更有实感。

沈沂渐渐地感受到了从脚底传来的阵阵刺痛，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然而越用力，脚底的那些玻璃渣却越陷越深了进去，那种痛楚他从来没体会过。他垂下头看着从脚底蔓延开来的鲜红，沉默了许久，眼中突然划过一丝狠戾，狠狠地咬了咬牙，像只被激怒了的凶兽，发了狠地向前冲。

然而那是铁链最长的极限了，不论他再怎么发狠再怎么用力，手伸得再怎么长，他依然摸不到近在咫尺的窗台。

像一只困兽，不论再怎么愤怒嘶吼怒号咆哮！就算撞得头破血流满身伤痕，挣脱不开就是挣脱不开。

岑b静静地看着他许久，终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走了过去，轻而易举地抓起他的脚抬起来。脚底扎着一块儿碎玻璃，血肉模糊，岑b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

沈沂还在挣扎。大概是哭了，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用力地踹着被岑b牢牢抓住的脚腕，被甩得飞溅起来的鲜血在岑b脸上留下了痕迹。

岑b仍然不为之所动地站着看他发疯。直到对方失去了力气，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之后，他才说：&ldo;沈沂，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所有。&rdo;

声音，冰冷至极。

沈沂永远都听不懂岑b说的话。那么，听不懂的话，那就装作没听到好了。所以沈沂这次，没有给他任何的一点反应。

岑b并不在意，把他抱回床上，出去拿医药箱。

沈沂呆滞地看着脚底流着的血，受迷惑似的，觉得这种艳红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妖艳、最浓郁、最触目的色彩了，伸过手就去摸。

是温热的。

他看着沾血的手指，缓缓凑到嘴边，舌尖缓缓向它靠近，就快要尝到味道了，就被回来的岑b给制止住了。

岑b放开他的手，一声不吭地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用棉签蘸了蘸，便轻柔地帮他擦了起来。

沈沂透过发间的fèng隙，看着岑b认真的侧脸。鼻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酸酸的，哽咽着问：&ldo;先生，你说，我是什么？&rdo;

岑b手上一顿，随后漫不经心地应：&ldo;你是人。&rdo;

&ldo;人都是这么生活的吗？&rdo;

&ldo;不是。&rdo;岑b停住，老实地回答道。视线依旧停在他脚底的伤口上，神情有些冰冷的复杂，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说道，&ldo;你会这样，只因为，你欠我。&rdo;

把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神情恢复以往的淡漠平静，把沾了血的棉签扔在一边，又拿起新的重新帮他擦了起来。

沈沂低低地笑了起来，有那么些怆然的光芒在眸中流转，说：&ldo;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rdo;

&ldo;我记得就行了。&rdo;

&ldo;……&rdo;

这下的话，沈沂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便闭上眼，让全身的神经与细胞都在细细地感受着脚底冰凉与灼热的痛楚。

当岑b将酒精倒在伤口上的时候，沈沂终于忍不住地痛声地惊叫了起来！嚎啕地大哭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痛苦。

岑b仍然埋头帮他处理伤口，动作却轻柔了许多。等包扎好的时候，沈沂几乎哭出了一个小型的泳池。

岑b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作声，然而眼里却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疼与怜惜。

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岑b问：&ldo;想去外面？&rdo;

那声音还是没有半点的起伏。

沈沂犹豫了很久才老实地点点头：&ldo;嗯……&rdo;

&ldo;为什么？&rdo;

沈沂轻轻地摇摇头，末了，轻声说：&ldo;先生，您不会明白的。&rdo;

岑b看着他，竟然是在等待着下文。

&ldo;这个房间一定不是我的全部……&rdo;

&ldo;那什么是你的全部？&rdo;

&ldo;有很多……&rdo;

&ldo;比如？&rdo;

&ldo;那些花儿。&rdo;沈沂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淡淡的，呆滞的眸子仿佛在这一刻，被憧憬上了柔光的色彩，鼻音浓重地带着点笑意，&ldo;还有很多很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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