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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怪不得连方才茶楼里的贩夫走卒都似乎无人不知晓杜先生之名。&rdo;阿青声音里透出了敬畏之意，&ldo;可如此之才，为何安于苏州一隅，又无半点官职?&rdo;

沈望山却再无话，只是沉默。

阿青却听见前方一阵微不可闻的浅浅叹息。

菁禾巷尾，杜府已然在眼前了。

除却牌匾上的&ldo;杜府&rdo;二字气势恢弘一气呵成之外，阿青觉得杜府的宅院与他们一路经过的其他院落并无什么不同，低调朴素至极。

阿青将拜帖递与门外的童子后，二人便在府外等候。

☆、02

杜府的花园内，一处水榭隐于假山翠竹之后，传出少女娇俏的笑声，仿佛山涧清溪流淌，又似轻风拂过珠帘。

一双洁白纤长的手执着枚晶莹剔透的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ldo;爹爹这局看来是又要输给清儿了。&rdo;

棋盘上黑白两色纠缠错落，白子却隐隐已占上风。

此时恰逢门童拾了石阶而来，手中拿了张拜帖，恭恭敬敬地递给水榭里的蓄了长须的中年男子，这便是杜珗，苏州杜氏这一代的家主，吴门画派当时最耀眼的人物。

而杜珗对面正和他对弈的少女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ldo;苏州学正南直隶省应天府江宁县沈望山远舟敬拜&rdo;

&ldo;苏州学正，&rdo;少女喃喃念到，敛眉沉思了半刻，&ldo;爹爹他不就是前日里&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ldo;清儿，不得妄议朝廷命官。&rdo;杜珗淡淡呵斥，声音里却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ldo;不过是个正九品的学正。&rdo;少女声音轻柔娇俏，却带了轻蔑的意思，&ldo;不过这字，倒还见些风骨。&rdo;

杜珗合上拜帖，轻轻敲了下少女凑过来的脑袋，淡哂，&ldo;整日惦记着旁人如何如何，自己这一手字却是不上心，清儿要好好练字了。&rdo;又对着身旁立着的男子道，&ldo;既递了拜帖，自然是要见一见的。&rdo;

&ldo;是，那先生，可是引客人去郁风堂?&rdo;

&ldo;爹!&rdo;少女突然出生喊道&ldo;棋局未竟，清儿可不会放你走。&rdo;

&ldo;也罢，引他到此处相见吧。&rdo;杜珗看着少女有几分刁蛮几分温婉，又与爱妻有着七分相像的面孔，无奈且宠溺。&ldo;伯颂，你去引他们来此处吧。&rdo;

对面的少女眼波流转，闪过些狡黠的笑意，&ldo;不过引客人到此，不必劳烦云叔了，凝霜，你去一趟就是。&rdo;说罢递了个神色给身旁立着的紫衣侍女。

&ldo;是，小姐。&rdo;侍女笑着答了声，便跟着门童一道出了水榭。

杜府外。

沈望山见方才门童的身后跟了个紫衣的俏丽少女，那少女见他们后微福了福身，薄唇轻启，&ldo;我家先生请大人入府。&rdo;

&ldo;有劳。&rdo;

他们随着紫衣的侍女进了府门，惊觉杜府外景与府门虽平淡朴素甚至于老旧，入府却别有一番洞天。

随着侍女的指引入了杜府花园，园内回廊石径交错复转，水面，池岸，假山与亭榭皆融为一体，似入了画中，又似真正踏足山林，假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恍若山野树林。假山与古木掩映下，几处轩亭或玲珑趣致或庄严肃穆，各擅其盛，周围遍植翠竹，&ldo;日光穿竹翠玲珑&rdo;使小馆更显曲折，绿意环绕，芭蕉前后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盈碧。再往前是池水清澈广阔，水岸藤萝粉披，池畔山岛上林荫匝地，亦有小亭。

园中一切景似乎都是随性铺设，散落无章，然又似每一步皆是百般思量，足见园主人之玲珑巧思，无一处辉煌富丽之色，却无一处不是工巧造作，处处留情。沈望山二人入园后便被园中景物吸引了目光。

长廊逶迤填虚空，岛屿山石映左右。

待二人从胜景画意中惊觉，前方的紫衣少女已不见踪影。

此时池岸边分出几条岔路，皆是蜿蜒曲折，深容藏幽引人入胜。

二人选了一条小径前行，却见前方依旧是回廊相连，池水淼淼，平桥小径曲折宛转，走了半刻却仍不见那紫衣的侍女，而一路行来竟也未见一个仆从，园内景物依旧是好像能一览无余，却始终幽深曲折寻不到丝毫头绪的样子。

二人正踌躇间，那紫衣少女又不知从哪一处的小径走出，依旧是巧笑倩兮的娇憨模样，&ldo;大人，让我好找，请往这边走。&rdo;

沈望山听到阿青在身后有些愤愤地轻声说：&ldo;公子，她方才分明是故意。&rdo;

沈望山自然也察觉方才那侍女出来时眼底流露地促狭，却只是对身后的阿青摇摇头，示意他慎言。

这一次，那紫衣的侍女却并没有再绕，径直带他们往清风水榭走去。

二人远远地便瞧见一座八角亭自驳岸突出，浮在一汪碧水之上。

待走进，便瞧清亭内长者和少女相向而坐，皆只得一个侧颜，亭中一方石桌上铺了副木制的棋盘，黑白两子纵横其上。

那紫衣侍女引着二人上了水榭，并未行礼禀告，便径直向亭中坐着的一位少女走去，安静地立那少女的身侧。

沈望山向着那少女对面坐着的长者以晚辈之礼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道：&ldo;晚辈见过杜先生，突然造访实在失礼。&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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