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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主公，晔以为，刘备油滑，又有猛将关羽、张飞，若助其坐大，其患远大于袁术吕布。主公大可名为援之，实为观之。&rdo;

&ldo;主公，刘备素有盛名，若坐视其如此为吕布所毙，易落他人口舌，后患无穷。&rdo;

……

&ldo;主公，依彧意，不妨先听来使何言。&rdo;在一片陌生而喧闹的争论声中，一个舒缓温和却又厚实坚定的声音传来，而堂内众人竟也就此安静了下来。郭懿循声望去，那个仪表堂堂，立于厅前，拱手行礼恭敬又不失风度的不是荀令君又是何人？曹操向报告之人点头示意，一个略显瘦弱的士人便被带入厅内。只见他左边衣服褶起一角，袖口处垂下的一块布料随着他行走时微摆的手臂晃动着，露出了里子，看起来颇有些狼狈。待走到曹操跟前，他却只是向曹操简单作了一揖，便昂首迎视曹操，竟是没有一点点对主公命悬一线的焦虑或是有求于面前高高在上的曹操而产生丝毫卑躬屈膝之态。

&ldo;参见明公，在下简雍，奉我主刘玄德之命，请明公发兵，与我主共剿逆贼吕布。&rdo;

&ldo;玄德兄不是与吕布共领徐州吗？何逆之有？&rdo;

&ldo;吕布小人，出尔反尔，欺我主仁厚，先是以小沛为筹，诈得徐州牧，现竟难容我主于方寸之地，欲除我主而后快。&rdo;

&ldo;简雍啊，孤欲救玄德而不能啊……&rdo;

&ldo;明公威扬四海，心若明镜。在公，明公素有大量，扶持天子，胸怀百姓，而我主承汉皇之血脉，受天子之皇恩，恨不能与明公同驱驰以平天下；在私，明公与我主自黄巾之乱而交好，尔来已有数年，明公何忍见故交命悬于旦夕之间？况我主向来视百姓为骨肉，明公又何忍见故交之骨肉惨遭牵连而生灵涂炭？何忍见无辜苍生为吕布屠戮而置于水深火热之中？&rdo;果然是刘备的手下，说谎一套一套的不说，还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什么同驱驰，什么交好，天知道刘备是不是每晚入睡前还要戳一个叫曹操的草人几百针嘞。郭懿不禁啧啧称叹，显然自己现在的口才离这般摧枯拉朽的水平还差得远呢。

&ldo;刘玄德虽承刘姓，却屡战屡败，流离失所，岂有丝毫高祖之风？虽言仁义为怀，而常自保不能，骨肉百姓，空谈尔！&rdo;果然，那位力主杀刘备的鹰派代表丝毫不让，一上来就咄咄逼人，郭懿想着能听一场嘴仗，倒也痛快，就是那简雍，估计不能和老罗笔下舌战群儒的诸葛亮比吧。

&ldo;此言差矣！所谓矮檐之下人不矮，我主素有振兴汉室之大志，此与曹公无二。况正因我主常怀仁义之心，系百姓于怀，方能屡败屡战。今欲托曹公大义，以保全忠义，何来空谈尔？&rdo;

&ldo;简雍！你口口声声称刘备仁义为怀，难道只有你家刘备在乎苍生天下，我家主公就不在乎吗？&rdo;

&ldo;谬哉，夏侯将军！若曹公非明公，雍何请只有？正因心知曹公亦欲还苍生太平，方至于此啊！&rdo;

&ldo;那你还不是说，我主若不援，就是不忠不义了？&rdo;

……

&ldo;啪！&rdo;曹操右手手掌拍在案上，声音并不响，但堂前众人刹那间跌入寂静，倒显得那拍案之声仿佛隐约还有回响。&ldo;你们何逞嘴舌之快！&rdo;曹操收回目光，对简雍说：&ldo;先生且息片刻，孤速答玄德。&rdo;

简雍也不多言，拱了拱手，把手腕垂下的布料往袖口里塞了塞，方欲迈步，却又滑了出来，便也顾不得许多，挺直了身子，大步离开。

见简雍已经离开，郭懿随众人抬头望向曹操，却见他正微皱着眉，右手食指略显烦躁地敲击着案边，似是还没下定决心，又似乎……正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郭懿前两天还想让曹操趁势除了刘备，或者至少让他自生自灭，一举改写历史，可现在看来，估计那刘备也是一时命不该绝，只是，一想到曹操那天轻吐出&ldo;除狼蓄虎&rdo;后离去的背影，郭懿又不禁打了个寒颤，关于刘备，曹操还会采纳他郭嘉的建议么？活着说，他郭懿还有没有资格谈刘备。但郭懿也清楚得很，此时此刻，若是郭嘉，他是绝对不会保持沉默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迈出列，&ldo;主公，&rdo;他抬起头，注视着曹操仍敲击着桌面的食指，终究不敢直视曹操的眼睛。

&ldo;嘉以为眼下之计，谋徐州可，图刘备不可。&rdo;郭懿顿了一顿，闭上眼，又缓缓睁开，似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ldo;吕布反复，素有恶名，陈宫多诈，尝有叛绩，而刘备素有威名，主公若拒之，民意难平，天下难服。&rdo;

在场众人沉寂了片时，许是各种方略皆已出，只待曹操决断。郭懿也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任务失败。他又试了试，这一次差点儿把自己呛到。曹操也站起身，背着手，一边缓缓踱步至中央，一边沉着声音说道：&ldo;先，伐穰城不克，皆孤之不听公达之言而至如此。&rdo;

郭懿一听，一怔，曹操这是在认错么？在对荀攸……认错？想到刚才荀攸还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想到《新三国》里荀彧眨着眼睛说&ldo;何谓明主？知错改错但不认错。&rdo;，郭懿不得不感叹，不管是真心，还是善察人心，曹孟德就是曹孟德，还真是不简单，永远让人捉摸不透，不对，也许那郭嘉就可以猜透了也说不定？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为自己默哀，这压根就没有他天生郭奉孝的本事，这种灵魂附体除了胆战心惊外也不知道还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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