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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他撩衣跪下，对着洞内磕了几个头。

&ldo;师尊，弟子告退了。&rdo;他站起身，不再理会红菱叽叽呱呱、各式各样的问题，往后山走去。

红菱喊：&ldo;大师兄，你去哪儿?&rdo;

&ldo;我去看望一下师叔。&rdo;寒山头也不回。

&ldo;师叔?&rdo;红菱停下了脚步，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追上去。

玉虚宫内大概除了大师兄，没人不害怕那个所谓的师叔，那个人发起疯来六亲不认，两眼通红，见活物就追杀。上回整个昆仑剑派最稳妥的弟子黄行去见他，也差点儿被他削断了一只手臂。

红菱喊：&ldo;大师兄‐‐!你见过师叔以后要回来呀!我在天池等你‐‐!&rdo;

从登云洞往东走去，下三千余阶台阶，再沿山路行走约一个多时辰，转到后山。从后山由铁索桥过山涧，往玉女峰，上一千多阶台阶，便是寒山的师叔广清子所住的静心居。

广清子所住，其实也是广清子的&ldo;锁住&rdo;，因为他疯了，不锁着的话会满山乱跑。不是跳下玉女峰自己摔得个粉身碎骨，就是举剑杀到玉虚宫去，把年轻弟子们吓得四处躲藏。

对待疯子，还是隔离的好。

静心居和玉虚宫主殿距离较远，由于不能使用飞剑，脚程最快也要走两个多时辰。自从广清子渡天劫失败，彻彻底底疯过几次后，静心居百年来人迹罕至，连昆仑本派的弟子也不愿意往那边去。

除了寒山。

五百年前，他其实是由广清子带入的师门。由于资质实在太好，广清子又来的懒惰，没耐心好好教他，这才送给师兄玉清子当了徒弟。

仙魔大战中，玉清真人的几位大弟子纷纷战死，寒山便升格成了众弟子口中的&ldo;大师兄。&rdo;

寒山来到静心居门前，已经过了子时。

昆仑山势极高，即使已经是半夜，星光也相当明亮。今天可惜是朔月，如果是满月，月亮一升上山顶，整个玉虚宫洒满清辉，简直可以在月下读书写字。

静心居里静悄悄的，残破的窗户中一片漆黑，夜风吹过，积雪簌簌落下。

寒山在门外练气打坐，准备等到天亮。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正在心绪宁静的时候，有人推了推他。

他抬头一看，是哑巴。

哑巴的道号叫墨山，也是一位修仙之人，甚至比寒山还要早入门几年。这人专修炼丹，可惜老想着剑走偏锋，一次吃了自己的特制仙丹后，走火入魔了。

初开始也是疯，后来总算疯劲下去了，人却哑了。

他从此万念俱灰，既不练剑，也再不碰炼丹炉，专门鼓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玉清真人就把他发配到静心居来看守玉女峰。

后来广清子也疯了，两个疯子正好凑做一堆，百来年来谁也没嫌弃过谁。

除了寒山之外，哑巴从不见任何外人，所以从来想不到打理自己。他蓬头垢面，灰白虬结的头发连着胡子，乱糟糟好似鸟窝，满脸黑灰，身上裹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连一点儿剑仙的样子都没有。

他的耳朵倒不聋，寒山招呼他：&ldo;墨山师兄。&rdo;

哑巴点头，寒山问：&ldo;师叔呢?&rdo;

哑巴指着屋里，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寒山说：&ldo;哦，我等他醒。&rdo;

哑巴做了个喝水的姿势，问寒山要不要喝茶，寒山笑着摇头：&ldo;我半夜三更跑来叨扰，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哪里还敢喝你们的茶。&rdo;

哑巴摇摇手，跑到偏屋生炉子烧水去了。

寒山望着他的背影想：我下山前还来静心居，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怎么师兄看起来又比那时候神智清明多了?

可过了片刻，他知道一切都是幻觉：哑巴生炉子光点火，不放柴，鼓着腮帮子呼呼呼干吹。

以寒山那爱操心的个性，忍不住走过去帮他生起了炉子。

突然静心居主屋里&ldo;空&rdo;一声响，有个人敲着棍子高声说道：&ldo;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rdo;

总算醒了，寒山想。

又听到广清子念：&ldo;想不通，放屁也!&rdo;

寒山走进主屋，跪下行礼：&ldo;师叔。&rdo;

广清子问：&ldo;寒山，是你放屁?还是我放屁啊?&rdo;

&ldo;师叔……&rdo;

广清子说：&ldo;好好好，都别争了，我们俩一起放屁好不好?&rdo;

寒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第19章

广清子的造型和哑巴异曲同工，所不同的是他依然身着剑仙的长袍，只是那件长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想当年，广清子是有名的美男子，潇洒出尘，恍若谪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峨眉女剑仙。

他资质出众，论修为，比师兄玉清子进阶快;论剑法，和玉清子不相上下，可惜他性格疏懒，有点儿烂泥糊不上墙，不是很讨师长们喜欢。

仙魔大战时他并没有受伤，谁知道的天雷劫却让他遭受了灭顶之灾。多亏玉清子拼了百年的功力，将他散乱的元神收回了一半，又重塑了他的肉身，这才有了现在的广清子。

他如今脑子胡涂了，既不练剑，也不想事儿，每天就是喝酒，唱歌，乱跑，抓虱子，陪哑巴鼓捣玩意儿，比起仍在苦苦寻求进阶的玉清子，倒也是一种的逍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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