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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说罢，高毅生摇上车窗。车子缓缓开动，驶到不远处的拐角处，打了个弯，就不见了。

林蔓立刻去找办公室主任徐大姐。徐大姐一听是高毅生的安排，立刻二话不上，马上带上证件，领林蔓去江南的图书馆。图书馆管理员一早接到电话，等在了门口。林蔓到达后，没多会儿功夫，七年内所有的《参考消息》就像一座小山一样，堆在了她的面前。

《参考消息》是省里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它好像风向标一样，省内官员的升迁，各大厂矿哪个受到重视，哪个可能会在来年因政策而靠边站，从这份报纸上都可见端倪。

林蔓彻夜未眠，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终于看完了朱明辉在近七年里写的所有报道。当她读到最后一篇《再论xxx同志同我们的分歧》时，对于朱明辉，她已经成竹在胸。

一大清早，林蔓和朱明辉还是先去食堂吃早饭。饭后，林蔓提议道：&ldo;江城附近的雪景很好，不如我带你出去逛逛！&rdo;

朱明辉不置可否，轻笑：&ldo;既然你做东，我没有意见。&rdo;

林蔓没有让司机开车去江南。她对司机说，五钢厂后面有一座小山，山上的雪景不错，去那里就行了。司机领会了林蔓的意思，马上发动引擎，开车出厂，径直上山。

山上风光确实不错，雪景宜人，到半山腰时，已经能看见五钢厂的全貌。一排炼钢炉好像天柱一样，巍然耸立在众灰扑扑的车间矮房之中。

&ldo;那是什么？&rdo;朱明辉指着山上头的一个黑窟窿问。

林蔓道：&ldo;应该是山下村民用来烧火的地方。&rdo;

朱明辉道：&ldo;烧火？&rdo;

林蔓解释道：&ldo;常有人在那个洞里储放粮食。碰到风雪，他们来不及下山，就在里面烧火取暖。日子久了，那个洞里比外面暖和。太阳晒的时候，洞里哪怕只穿一件棉衣，人也不会嫌冷。&rdo;

在山上，林蔓带朱明辉逛了大半日。下山时，他们走后山的另一条路。那面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景色。崎岖俊俏，险象环生。可偏偏在这样的山路边，竟坐落了一座小庙。朱明辉好奇心起，忍不住走进庙里。

庙里只有一间佛殿，内里供奉着文殊菩萨。

林蔓见菩萨像前有香，便抽出三根，双手持其在长明灯上点燃，恭敬地拜了三拜。

朱明辉仰看佛像，又是若有所思。他看林蔓敬香，好奇地问：&ldo;你信佛？&rdo;

林蔓轻笑着摇头，插手里的香进炉。

&ldo;那你信命？&rdo;朱明辉又问。

林蔓道：&ldo;我信命，但我不认命。&rdo;

香炉边有签筒，林蔓拿起签筒，笑问朱明辉：&ldo;你信命吗？&rdo;

朱明辉笑而不语。

林蔓持签筒晃了两晃。签筒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她持签筒在朱明辉眼前，又问：&ldo;要不要试试。&rdo;

朱明辉果断摇头：&ldo;我可是dang员，不能信这个。&rdo;

林蔓不管朱明辉，自顾自地求了根签。

殿旁有僧房，林蔓找和尚解签。和尚递给林蔓一张粉色的薄纸，上面有首诗，和尚不说明，偏要林蔓自己领悟。

诗曰：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番身却不通。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穹。

下签不祥，底下还有个偈子。林蔓不服，偏要对个偈子上去。她对了几个，都不满意。朱明辉站在一旁，忍不住帮她对上。朱明辉写的字不同于她的俊秀，笔走龙蛇，刚劲有力。

&ldo;这个你就送我？&rdo;林蔓看了几遍朱明辉写在签诗上的偈子，爱不释手。

朱明辉不以为意地笑：&ldo;这本来就是你的。&rdo;

下山后，林蔓要请朱明辉去江南吃饭。朱明辉推托第二天还要早起，就不去了。林蔓不强求。两人就此在招待所门前别过，约好第二天一早去厂里考察。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像前两日一样，到了约定时间，林蔓站在招待所外等朱明辉。朱明辉一出门，就看见林蔓笑盈盈的眼，弯得像月牙，甜得像糖。

&ldo;朱同志，今天时间还早，我们走着去厂里？&rdo;林蔓道。

为了方便，高毅生拨了一辆车给林蔓用，方便她带朱明辉在厂里参观，又或是带朱明辉出外游玩。今天，林蔓一早退了车子，建议朱明辉徒步逛厂。

朱明辉笑道：&ldo;你想问我话？&rdo;

林蔓低头浅笑，朝工厂的方向走去。朱明辉不语，闲闲地走在她旁边。

&ldo;朱同志，这两天我看了你这些年写的报道，发现你这个人……&rdo;林蔓悠悠地说，缓步地走。

朱明辉轻挑眉毛：&ldo;哦？你发现什么？&rdo;

林蔓笑：&ldo;我发现，你几乎只专访有头衔、有实权的首长。《参考消息》的其他记者可并不都这样。他们也会采访工人，也会采访学者。只有你是有针对性的。&rdo;

&ldo;只有这些？你还发现什么别的没有。&rdo;朱明辉神情淡定，眉宇间风平浪静，没起半点波澜。

林蔓继续道：&ldo;我还发现，你报道的新闻内容，无不都是在印证你之前采访过的领导说的话。比如，他们说现在需要大力发展工业，那么你就会专写这方面的新闻，避重就轻，哪怕明明当时农业该更受重视，你也可以视而不见。像你这样的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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