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1964年悄然走出了5月,抬腿迈进了6月的门槛。
到了6月份,阴雨天气依然不断,天色终日昏沉灰暗,空气又闷又湿。无论是办公楼的楼道里,还是厂区的各条大道小道上,总是湿漉漉的,泥泞不堪。
一日下午,林蔓从车间回到科室。路上的泥水溅脏了她的裤管。她走得满头是汗,一进科室就急步到她的办公桌前,拿起茶缸,&ldo;咕咚咕咚&rdo;地喝下了一大口水。
邓萍挂上电话,对全科的人说道:&ldo;上次的工作任务完成得不错,刚刚厂委来电话,表扬了我们。&rdo;
众科员放下了手里的工作,纷纷转头看向邓萍。
邓萍继续说道:&ldo;这次的功劳嘛!我看首功一定要记给林蔓。大家今后要多向她学习。&rdo;
邓萍讲的话全是套话,因此科室里的科员们听的心里全无波澜。当邓萍话音落下后,大家又继续忙碌手头上的事。
林蔓坐回办公位后,大喘了几口气,舒缓身上的疲惫。她想先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做事。可奈何,下面的车间不许她休息。她才刚回来不久,那边又催命一样地打电话找她。于是,她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处理问题、解决问题。过程中,她偶尔会望向窗外。
窗外的天阴沉得厉害。
林蔓不由得想起了云湖上雨前雨后的一片好风光。阳光明媚,经雨水冲洗过后,天空格外得蓝。
不知不觉间,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下工铃响之后,科室里的人陆续收拾东西下班。
林蔓刚刚走到门口,就被邓萍叫住了,说是有话要对她说。
林蔓不得不转身回去,坐到邓萍的面前:&ldo;邓科长,什么事?&rdo;
&ldo;我听说,你和高厂长闹了些矛盾,已经很久没去他家了?&rdo;邓萍关心地问。
&ldo;这应该算是我的私事吧?我不太想多说。&rdo;林蔓礼貌性地笑了下。
邓萍点了下头,又问:&ldo;我听说,现在你和王副科长的关系很好?她调你来了供应科,而在工作中,你也帮她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rdo;
林蔓隐隐觉出邓萍一定是想说什么。谈高毅生和王倩倩都不过是开场的铺垫,重点全在后头。
此时此刻,科员们都走光了,科室里只剩下林蔓和邓萍两个人。
&ldo;邓科长,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rdo;林蔓最懒的听人说拐弯抹角的套话,觉得既浪费时间,又不痛快。
邓萍道:&ldo;好!那我就对你开诚布公了。我想对你说,王倩倩承诺给你的条件,我一样能给你。并且,我可以给你更多。&rdo;
林蔓恍然大悟,原来邓萍之前提高毅生,无非是提醒她,她已经失去了高厂长那个最大的靠山了,现在得另找一个人。邓萍之后又提王倩倩,则是暗示她和王倩倩并不存在真心实意的友情。一切,无非都是利益交换。而既然是利益交换嘛!换一个人和她做也是一样。
&ldo;哦?怎么个多法?&rdo;林蔓饶有兴趣地问。
邓萍道:&ldo;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我可以让你坐王倩倩的位子。&rdo;
林蔓不以为意地笑:&ldo;你所谓的更多,就只是个副科长?&rdo;
邓萍笑道:&ldo;你急什么?只要你帮我进厂委,我这位子空出来了,还不是你来坐。到时候,整个供应科都由你说了算。&rdo;
林蔓有些动心了。说起来,确实帮邓萍比帮王倩倩要快,也更省力。
邓萍看林蔓不语,知道她一定是有些动摇了。她连忙趁热打铁,对林蔓说道:&ldo;我可以先踢王倩倩出供应科,让你做副科长。怎么样,我这样做,算是够有诚意了吧!&rdo;
林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还是不说话。这倒不是她犹豫不决,而是她在等邓萍把话说完。
邓萍继续道:&ldo;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愿意跟我合作,我一个月内就可以让王倩倩把副科长的位子让给你。&rdo;
&ldo;这样吧!你让我考虑一下。&rdo;林蔓其实已经同意改跟邓萍合作了。她现在对邓萍的推搪,无非是吊她一下,既试一下她的真心,也有利于另谈一个更高的筹码。光是一个供应科的科长,还真是不够她的胃口,她想利用邓萍当跳板,直接进厂委。
邓萍一看有希望,立刻答应道:&ldo;好,那我等你的回复。&rdo;
谈话完毕,林蔓和邓萍一起收拾东西下班。林蔓想起有一份文件需要邓萍签字。这事,原都是小李来做。可是今天小李走得急,忘了拿给邓萍。未免耽误第二天的工作,林蔓从小李桌上拿起文件,交到邓萍手中:&ldo;科长,这份文件还差一个签名。&rdo;
邓萍持笔利落地写上了她的名字,邓萍。
邓萍名字签得很潦草,一撇一捺,皆有明显的用力处。
林蔓一眼认出了邓萍的笔迹,它与郝正义给她的举报信上的笔迹相同。
&ldo;这样就好了?&rdo;邓萍向林蔓确认道。
林蔓不动声色,轻笑地回道:&ldo;没错,这样就好了。&rdo;
林蔓陪着邓萍关灯锁门。
锁好门后,邓萍急着回家,走在了林蔓的前面。走廊里的光线半明半暗。后面的灯都灭了,前面因为有些科室还没下班,所以门口仍有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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