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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师傅又说：&ldo;是不是觉得下作?&rdo;

我老实地说：&ldo;有点。&rdo;

师傅说：&ldo;要不是主家心太毒，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东西。&rdo;

我咽了口吐沫，说：&ldo;师傅，你怎么会这个法子的?&rdo;

&ldo;祖师爷留下来的。&rdo;师傅说：&ldo;有个说法，叫这下算是木工厌胜术。上了年纪的老木匠，几乎人人都会两手。说自己不会、不知道的，那是瞎话，也是不愿意惹事。解放前，中国还有个大帮派，叫厌胜帮，专门用这些手段坑害人骗钱的，后来政府清剿会道门，厌胜帮才慢慢销声匿迹，这些手段慢慢地也不往下传了，所以年轻的木匠很多都不知道。&rdo;

&ldo;我还是不懂。&rdo;我听得脑仁有点疼，我说：&ldo;为什么在墙里砌进去一双死猫的眼珠子，人就能天天夜里做噩梦，梦见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rdo;

师傅站住了，说：&ldo;你站住，俩眼往地上瞅。&rdo;

我听师傅的话，站住了脚，往地上瞅。

师傅也不吭声，一时间场面非常静默。

过了半天，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师傅一眼，说：&ldo;师傅，这是干什么?&rdo;

师傅说：&ldo;你能感觉到我在瞅你不能?&rdo;

&ldo;能啊。&rdo;我说：&ldo;人盯着人看，都会有感觉的。&rdo;

师傅说：&ldo;就是这个道理。&rdo;

&ldo;可猫眼是砌到墙里面了啊。&rdo;

&ldo;你闭上眼睛，我盯着你看，你能感觉到不能?&rdo;

我想了想，说：&ldo;能。&rdo;

&ldo;那猫眼砌到墙里面，跟你闭着眼有什么区别?&rdo;师傅说：&ldo;墙就是一层眼皮。&rdo;

&ldo;可猫是死的。死猫的眼，也行?&rdo;

&ldo;你可以去试试，看行不行。&rdo;师傅说：&ldo;猫邪性，都说猫有九条命，才死的猫，还没有死透，眼珠子是能看见人的。就像是刚死的蛇，你用手拨弄它，它可能还会张嘴咬你。&rdo;

我又打了个寒颤，垃圾山已经到跟前了。

师傅绕着垃圾山走了一会儿，指着一块地儿说：&ldo;我记得是丢在这一片儿了，你用电灯照照。&rdo;

我拿着电灯，顺着师傅指示的方向一照，一只通体乌黑的狸猫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猫脸上，两只眼睛圆圆地睁着，大大的眼珠子，在电灯光中，幽幽发亮!

我吓得差点把电灯给扔了，师傅却说：&ldo;提过来，快点，别过了夜里一点。&rdo;

我看着那只死狸猫，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再看看师傅，师傅正蹲在地上开那个罐头瓶子，手里还多了一把勺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只好咬着牙上前去提那死狸猫，我捏着猫腿，毛茸茸的，浑身都是一颤，差点没扔了。

&ldo;快拿过来!&rdo;师傅喊了一声，我赶紧小跑过去，把死猫丢在了师傅面前。

师傅却一点也不害怕，左手捏着猫头，对准了罐头瓶口，右手拿着铁勺，猛地插进了死猫的右眼，只听&ldo;咕咚&rdo;一声响，一颗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就落进了罐头瓶子里!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凉飕飕的。

鲜血溅到了师傅的手背上，师傅毫不介意，又用勺子在死猫左眼上一剜‐‐这次我连看都不敢看了!

&ldo;好了，走吧。&rdo;师傅说：&ldo;别这么没出息。&rdo;

我扭头看的时候，师傅已经盖好了罐头瓶子，两颗猫眼珠子就在药水里上下漂浮着，黑白黄绿红，五色杂陈，看上去异常瘆人!

师傅丢掉了勺子，捏起了一把土，在手掌、手背洗了洗，弄掉了溅上去的猫血，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罐头瓶子装进了口袋。

我咽了口吐沫，说：&ldo;这就好了?&rdo;

&ldo;好了。&rdo;师傅说：&ldo;回去吧，别告诉老大、老二，也别告诉娇娇。&rdo;

&ldo;嗯。&rdo;我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在口头上应了一声。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说：&ldo;师傅，为什么不能让大师兄和二师兄知道?&rdo;

师傅说：&ldo;刚才我不是说了，老大一肚子坏水儿，老二心太毒，这事儿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肯定要缠着我学这些下作法子，他们要是学到了，肯定后患无穷。&rdo;

&ldo;那您为什么又叫上我?&rdo;我说：&ldo;我看这事儿您一个人就能干得了。&rdo;

&ldo;因为我害怕。&rdo;师傅拿出来一根烟，点燃，幽幽说道：&ldo;三十多年前，我自己告诉过自己，不能再做这种事情了。&rdo;

&ldo;怎么了?&rdo;

&ldo;有句老话说得好，会什么，就死在什么上头‐‐会水儿的淹死，会骑马的摔死‐‐我的师傅，你的师祖爷就是死在这上头的。&rdo;

&ldo;他是怎么死的?&rdo;我从来没听师傅说过他年轻时候的经历，也从来都没有听师傅讲过他师傅的事情。

其实，截止到今天夜里，我也只是知道有关造屋盖房、装修家居、搬迁徙移的一些简单习俗，比如盖房打地基的时候，要用红纸包几枚铜钱，放在根基的四角，用来压邪;比如立柱圈梁的时候，要放鞭炮，请姜太公的图像挂起来，喊几声&ldo;姜太公神位在此，诸邪退避&rdo;;比如房子装修好的时候，先不能入住，而是要放几件主人的衣服在空屋子里，过段时间才能搬迁，搬迁的时候还要请亲朋好友来闹一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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