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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我大笑起来，可杰里柯却还是一脸肃静，依旧透过他的眼镜将我上下打量着。作为律师，他的好辩与谨慎达到了近乎可笑的程度，而他特有的幽默气质以及那带着夸耀意味的拘谨态度，更激起了我要拿各种古怪的问题来刁难他的兴趣，而且越冒失，就越是过瘾。

&ldo;我想，&rdo;我说，&ldo;就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对于赫伯特先生提出的用来换取申请死亡认定的建议，你恐怕很难接受吧?&rdo;

&ldo;目前的情况是怎样的?&rdo;他问。

&ldo;正如你刚才所说，约翰&iddot;伯林汉先生是否死亡，你也无法确定。&rdo;

&ldo;哦，先生，&rdo;他说，&ldo;我不懂你的意思。要是这个人的确还活着，那么我们肯定无法申请死亡认定。然而就算他真的已经死了，我们还是无法申请死亡认定。因为对于一个确凿的事实来说，是不需要申请任何认定的。律师职业之本便是寻找不确定性的因素。&rdo;

&ldo;但是，&rdo;我追问道，&ldo;要是你真觉得他或许还活着，那么我很难相信你会贸然去对他申请死亡认定，并且分配他的遗产。&rdo;

&ldo;我当然不会，&rdo;杰里柯先生说，&ldo;我不想承担任何责任。我会完全遵照法院的判决来办，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rdo;

&ldo;但是法院很可能会作出他已经死亡的认定，但实际上他还活着。&rdo;

&ldo;不，倘若法院裁定了他的死亡，那么他一定是已经死了。当然，也有可能事实上他还活着。但是从法律程序上和执行遗嘱的角度来看，他就是已经死了。这两者的差别，你压根就没看出来吧?&rdo;

&ldo;嗯，是的，我没看出来。&rdo;我回答道。

&ldo;唉，这是你们职业的通病，因此几乎所有的医生在法庭上都很难扮演称职的证人角色。从科学观点和法律的观点看问题是不一样的。科学家总是会凭借自身的知识来进行观察和判断，而往往忽视证据的重要性。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你说他一只眼睛瞎了，你会相信吗?当然不会。你一定会用仪器来检查他的视力，当发现他的两眼视力都非常正常的时候，你就会认定他的一只眼睛并没有瞎掉。也就是说，你是通过自己的求证将他的证言否决掉的。&rdo;

&ldo;这不正是获得结论的合理方法吗?&rdo;

&ldo;从科学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然而法律则不然。在法庭上，法官必须根据证据来作出裁决，而那些所谓的证据，往往也就是经过宣誓的证词。假使一个证人将黑说成白，又没有反对的证词被提出来，那么这仅有的证据就是黑即白，法庭也必将由此作出裁决。虽然法官和陪审团也可以有其他想法，甚至，他们每个人或许都有能力提出反证，可是他们还是必须得根据这个证据来进行判决。&rdo;

&ldo;你的意思是，法官即使作出了和事实相反的裁决，也是情理之中的?他可以将一个在他看来明明是无辜的人判定是有罪的?&rdo;

&ldo;这种事情是时常会发生的。曾经有一个法官，他将一个人判为死刑，而且立即签发了执行令，可是这位法官事实上知道凶手是另有其人。不过，如果提出修正意见，又会非常耗时耗力。&rdo;

&ldo;真的很遗憾。&rdo;我点头道，&ldo;但是我们回到约翰&iddot;伯林汉的案子中来，如果在法官判定他已经死亡之后，某一天他又突然出现了，这又该如何处理呢?&rdo;

&ldo;如果真是这样，他可以提出申诉，而法庭也会根据新的证据作出他还活着的认定。&rdo;

&ldo;不过他的财产要怎么办呢?似乎已经被分配出去了。&rdo;

&ldo;是啊，这很有可能。不过死亡认定也是根据他本人所呈现出的种种迹象作出的。倘若一个人的所作所为，让别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那么由此而造成的后果必须是由他自己承担。&rdo;

&ldo;这样听起来倒是有些道理。&rdo;我听了一下，问道，&ldo;那么现在有什么解决办法吗?&rdo;

&ldo;哦，还没有。我也是刚才听你说了才知道，赫伯特先生此时正考虑着要提出某项建议。难道你有非常可靠的消息来源?&rdo;杰里柯一直定定地望着我，说这话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是一尊雕像。

我苦笑了一下，觉得在杰里柯先生这里打探消息，就好像是跟一只豪猪打拳击，对方的表现总是显得很消极，让人丧气。不过我决定继续试探，只当是逗逗他，根本不奢望能问出什么东西来。想到这里，我终于说到了关于&ldo;遗骸&rdo;的话题。

&ldo;最近报纸上刊登了有关人骨的新闻，你看了吗?很恐怖的。&rdo;我问。

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木然地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ldo;似乎那些骨头主要是散布在你们这区，我们那边并不多。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确实看到过这则报道，上面说发现了很多骨头的碎片。&rdo;

&ldo;是的，那些骨头是被肢解了的人骨!&rdo;

&ldo;上帝啊，真是难以置信!我之前根本没有仔细看过那则报道，每个人的兴趣点不同，我比较喜欢财产让渡的案子，至于那些惊人的命案，相信刑事律师会更感兴趣。&rdo;

&ldo;我原以为你可能会将这则新闻同你客户的失踪联系在一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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