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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警佐突然不说话了，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说这些。

&ldo;我们一起将这些新骨头放在桌子上吧!&rdo;法医说道，&ldo;把布掀开，不要像倒煤炭一样将它倒出来。大家小心点!&rdo;

工人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潮湿的、沾满了泥巴的骨头一块一块从袋子里拿出来，轻轻地放在桌上。法医将它们挨个排列开来。

&ldo;看来这人手法很巧，&rdo;他说，&ldo;不像你们挥斧头、拿锯子一样笨拙。这些骨头被分割得既干净又利落。这家伙一定很了解解剖学，不然他就是个屠夫，否则不可能做成这样。他的刀法非常熟练，你们看，两条手臂的肩胛骨都连着呢!这与屠夫分解羊肩肉的手法一模一样。纸袋里还有骨头吗?&rdo;

&ldo;没有了，医生。&rdo;工人一边回答一边将手放在长裤后臀处擦了擦，然后松了一口气，补充道，&ldo;就这些了。&rdo;

法医专注地看着那堆骨头，然后说道：

&ldo;督察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所有的颈骨都在这里了。可是还是感觉有些奇怪，你觉得呢?&rdo;

&ldo;你的意思是……&rdo;

&ldo;我是想说，这个凶手费了这么多力气，究竟是做给谁看的呢?你看这些颈骨，很明显他是非常小心地从第一个颈椎位置将其与头骨分离，并不是直接将颈子切断;另外，他分解躯干的手法也很古怪，第十二对肋骨与这堆骨头是刚刚一起被送进来的，但是与之相连的第十二对胸背脊椎骨竟然还连在下半身的躯干骨上。这么做很费事，并且完全没有将骨头砍碎，太神奇了!简直叹为观止。你看这个，也很有意思，小心拿着。&rdo;

他轻缓地将沾满泥浆的胸骨拿起来递给我，然后说道：&ldo;这是目前为止最确凿的证物。&rdo;

&ldo;你是指这组胸骨证明了这的确是一具中年男子的骸骨?&rdo;我问道。

&ldo;嗯，可以这么说。这些肋骨软骨内的骨质沉淀量，也能够确认这一点。戴维斯，你去告诉督察，我已经检查过这批新骨头了，没有缺失。&rdo;

&ldo;你能将它记录下来吗?&rdo;警官说，&ldo;因为柏杰督察让我交给他文字报告。&rdo;

法医掏出一个小巧的笔记本，一边找着空白页，一边问我：&ldo;你觉得死者身高是多少?&rdo;

&ldo;据我推测，大约在五尺八寸。&rdo;说这话的时候，我瞥了一眼警佐，他正以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看着我。

&ldo;我的推测是五尺八寸半。&rdo;法医说，&ldo;但是，还需要看了小腿骨之后再确定。戴维斯，这批骨头是在哪里被发现的?&rdo;

&ldo;沿着这条路走，不远处有一个池塘，在罗兹灌木区，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医生，督察已经过去了……&rdo;

&ldo;他去哪儿并不重要。&rdo;警佐打断他，&ldo;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不要多说什么。&rdo;

警佐谴责的态度应该是想掩盖什么，因此我立刻采取了行动。这些警方人员虽然摆出一副友善的态度，但是他们并没有真正地把我当作一伙人，反而有意将我排除在外。我随即向他们致谢，并约定在死因调查庭上再见，然后便匆匆离开了。我找了个角落远远观望着停尸间的入口，没多久，戴维斯警官出来了，接着便沿着来路返回了。

我一直等到他的背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小黑影，这才动身尾随着他。离开小镇大约半里路左右，他便往森林外围地带走去。这时，他突然转入一条林荫小路，不见了踪影，我立刻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看见了他的身影。他走进了一条四周都是高大灌木的细窄小径。我继续跟踪着他，并且逐渐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就在这时，一阵节奏分明，大概是水泵抽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没多久又传来了一阵男性的交谈声，那名警官离开小径后便往树林里走去了。

我继续前进，并且再次提高警觉。我想借助水泵的声音，去寻找警方的位置。直到我绕了一小段路，好不容易才从另外一头接近了他们。

在水泵声的引导下，我走到了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然后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空地中央有一片十几码宽的小池塘，池塘旁边停着一辆施工用的手推车。很显然，这辆双轮推车是用来运送地面上那些工具的，其中包括一只装满水的大桶，还有铁铲、耙子、过滤器，以及连着一条水管的小型水泵。警官身边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正在操作水泵，还有一个正在阅读警官刚刚带来的文件。当我走近他的时候，他抬起头来，很不客气地打量着我。

&ldo;喂，你不能来这里!&rdo;他说。

也许发现这样说不太妥当，因此他立刻改口：&ldo;这里不准许你来。我们属于私人作业。&rdo;

&ldo;我很清楚你们在干什么，柏杰督察。&rdo;

&ldo;是吗?&rdo;他露出狡猾的微笑，&ldo;我想，我也猜出你在做什么!请原谅，我无法允许你们这些记者来窥视我们的工作，请你走吧!&rdo;

我打算立刻跟他解释我的身份，于是拿出验尸官许可证。他看着我的证件，满脸愤怒。

&ldo;好极了，先生。&rdo;说完之后，便将许可证还给了我，&ldo;但是，这上面并没有授权你可以窥探警方作业啊!所有骸骨都将会陈列在停尸间，到时候，你去那里看个够就是了。这里不允许你停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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