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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最起码的谨慎告诉拉乌尔不要使用手电，他踏着枕木蹒跚着前行。始终萦绕在脑际的想法在提醒他：&ldo;他可千万别说呀!&rdo;他停下来听。只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混有浓重湿气的沉寂。他想，在地下，声音是以一种多变的形式传播的。也许现在距那三个强盗还太远。好，就这么干。他来得晚了一点。他一脚踢到一根金属杆上，差一点摔倒。停了一小会儿，他又点亮手电。糟糕!遇到了一个叉路口，一个道岔。他无法知道方向。他朝右边走过去。蓦然间，在茫茫黑暗中，一点小的红光出现了，而且在渐渐变大。拉乌尔走得更慢了，他在推测着第二个道岔。左边那条路，在绕了一个圈子后，接上了他正在走的这条路。路轨穿过一个圆亭形的大厅，一大堆木炭燃起的火光映出这个大厅的轮廓。那些暴戾的拷问者们已经无影无踪了。毫无疑问，他们是从左边的游廊退出去的，所以没有与拉乌尔遭遇。但是他们并没有带走他们的捕获物。这个人被扔在了火边，那双赤脚还朝着燃烧正旺的木炭。拉乌尔照了一下：这是一个大块头、白胡子的老人，冷漠、健壮、结实，面部表情高贵、庄重，但是痛苦却使它皱缩起来。拉乌尔扶起他，把他弄离开火边。

&ldo;您没死吧，我的绅士?……您千万不能死……您要重新活过来，并且要跟我交谈。&rdo;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可怜的人的那双脚。他做了一个怪相，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接了按肿胀的皮肉。

&ldo;好啦!要说不痛才没有人相信呢。&rdo;

老人疼痛得蜷缩着，全身扭在一起。

&ldo;可怜可怜我吧。&rdo;他蠕动着，&ldo;我全都说出来了。&rdo;

他开始咕哝一些令人费解的含混不清的话。拉乌尔不得不跪下来，把耳朵靠近他那沾满鲜血的嘴边。

&ldo;重复一遍。&rdo;他命令道，&ldo;什么?……圣让?……他干了什么?圣让?……嗯?……圣让接替了雅科布?……很好!这完全清楚了!然后?……达尔塔尼昂……你别摇来晃去。达尔塔尼昂获得了荣耀和财富……大声一点，啊呀!……荣耀和财富用宝剑的尖端……是这样吗?……等一等。我复述一遍：圣让接替了雅科布……达尔塔尼昂获得了荣耀和财富用宝剑的尖端……&rdo;

&ldo;很显然，意思很好地表达出来了!你肯定没有别的事情吗?……使事情更明朗一点的其他东西，除了这些之外的?&rdo;

他眼里放射着激奋的光，抓住老人的双肩友好地摇晃着。

&ldo;再努力一下，老伯。吐出你所知道的全部真情，你就脱离干系了。&rdo;

老人向上挺了一下身子，做着最后的挣扎，连嘴巴都扭曲了。

&ldo;什么?&rdo;拉乌尔追问着，&ldo;血?……你说的肯定是：血?&rdo;

老人眨了眨眼，然后重新摔倒在地。拉乌尔靠近他，面色苍白，继续猛烈地追问着。

&ldo;回答!……回答呀!……你别现在死……谁的血?……好啦，好人儿，再鼓一鼓劲……这血说明什么问题?&rdo;

但是老人再也不动了。他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这个字或许是打开所有遗留问题的钥匙。他昏了过去，他那蜡黄色的脸变得可怖至极，令人不忍目睹。

&ldo;懦弱的人!&rdo;拉乌尔低声抱怨着，&ldo;他本来开了一个好头……只要再有三几秒钟……他把要紧的部分丢掉了。&rdo;

他抹了抹陌生老人的满是汗水的额头。

&ldo;不用再害怕了，特大号香槟酒瓶。你被救了……我现在只问你一个小问题。&rdo;

此刻他站起身来，呆在冒烟的木炭火旁，在地下室昏暗的尽头，就像在扑克俱乐部里一样舒适。拉乌尔以其出奇的冷静仔细地审时度势，这一卓绝的决策思想使他能够把握住最艰难的时局。他突然笑了起来，还带着一副淘气的神情。

&ldo;好吧，爷爷，我们走吧。我把你带到我的诊所去……我向你保证，要不了十五天，你就会像只兔子一样地奔跑起来。&rdo;

他把老人背上自己的后背。

&ldo;你真重，老祖宗……不，你确实很重!&rdo;

他被重负压得直不起腰来，他又折回原路，停下来，在游廊的入口处歇息。柳树下没有了小船。毫无疑问，这三个人以为他们的猎物已经死了。拉乌尔冷笑着，集中力量，重新背起这一沉重的&ldo;包袱&rdo;。

&ldo;始终活着!……体格非常强壮，这位老人……怎样的一代人呀。&rdo;

他又上路了。天亮了，在基尔伯夫那一带，田野里仍然没有一个人影。布律诺应该在城堡主塔的最高处，借助于小型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他能看到任何一个细小的部位。他一发现这非同寻常的两个人，马上就跑来援救。疲惫已经使拉乌尔的双腿颤抖起来了。

&ldo;你不应这么过度疲劳。&rdo;他想着，&ldo;你还不到二十岁，我的孩子。&rdo;

从路口到停汽车的地方足足有两公里。拉乌尔用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完。所幸的是，布律诺在这里，忠诚的布律诺，好心的萨马里坦。拉乌尔就势倒在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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