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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拉乌尔取出表来一看，吓了一跳，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没有办法睡觉了!相反地，他要保持清醒，以超常的警觉坚持到半夜，随时准备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在相同情况下，拉乌尔总是借助于一种非常简单的办法：痛痛快快地吃一顿，但并非十分过量。幸运的是，城堡的饭桌上总是很丰盛的。所以，当他听到铃声时，便紧跟在吕西尔的后面来到了饭厅。他又恢复了愉快的情绪，在强迫自己做出了极大的努力之后。为了驱走年轻姑娘的不安，他充分展示了自己讲故事的才能。在必要时，他很懂得把某些或神奇、或惊险、或生动的小故事讲述得绘声绘色，而他只需从他那丰富的记忆中汲取，然后不断地补充到最富刺激的交谈之中。吕西尔大睁着双眼听着，有时也在问：

&ldo;这是您遇到的吗?&rdo;

&ldo;不，不是我。&rdo;拉乌尔说，&ldo;但是一位关系十分密切的朋友。再来一点这美味的鳎?……主要是为了让我高兴!……不介意我再给您斟一杯这纯正的麝香白葡萄酒吧。&rdo;

&ldo;再给我讲一个故事。&rdo;

&ldo;那您把我当成雪赫拉扎德啦，小姑娘。好吧，我给您揭示一件事的内幕吧，它可让人费了不少的笔墨……当然，您从来没听人谈起过安贝尔太太。要知道……&rdo;

大座钟很有节拍地一秒秒地走着。夜色开始从朝向花园的敞开的窗子溜进来。阿波利纳点亮了枝形灯。吕西尔始终那么妩媚动人。下颏衬在交叉的双手上，她忘记了吃东西，却深情地望着这位自称是记者的男人。他……她现在绝对地肯定……是另外。个什么人，因为他所叙述的所有冒险故事都表现出同一个极端的特点，那就是与众不同。而做为一名记者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常人，此类事情绝不可能在他的身上发生。那么，他就是这些故事的主人公，而不是一个很亲近的朋友。

&ldo;我想要一杯咖啡。&rdo;拉乌尔最后说，&ldo;阿波利纳，请给我一杯很浓的咖啡。&rdo;

&ldo;您为什么向我隐瞒真情呢。&rdo;吕西尔说，&ldo;因为您所说的这位朋友其实并不存在。&rdo;

假记者显得有点紧张。

&ldo;我向您保证，吕西尔……可是，算啦……我只是修改了某些细节。在我们的职业中，我们不得不采取点小动作……因为读者喜欢耸人听闻的事。&rdo;

阿波利纳端来托盘，分发杯子。

&ldo;喝点咖啡对您来说是不坏的。&rdo;拉乌尔继续说道，&ldo;不?……真遗憾!&rdo;

吕西尔等着女佣走远。当阿波利纳在视野消失之后，她突然问道：

&ldo;您到底是谁?&rdo;

&ldo;我?好啦，吕西尔!就好像您不认识我似的!……当然，我不完全像我的那些同行。偶然的机会让我能以个人身份参加到一些怪异的事中。可是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可以让您吃惊的。&rdo;

吕西尔的脑袋有点轻轻摇晃。她的目光出奇地亮。糟糕!麝香白葡萄酒!她肯定喝多了一点。

&ldo;您是什么人?&rdo;

她的声音突然变了。它变得严厉而焦躁不安。拉乌尔站起来，朝年轻姑娘俯下身去。

&ldo;来吧!……您坐到扶手椅里会舒服些。&rdo;

他扶起她，带她到隔壁的客厅里去。波吕克斯陪着他们。拉乌尔帮着吕西尔坐下。

&ldo;我头很昏。&rdo;她含混不清地说着。

&ldo;没关系。一会儿就会好的。&rdo;

吕西尔蜷缩成一团。她的右手滑到了一边，好像没有了生气。

&ldo;这怎么好……这怎么好……&rdo;

拉乌尔十分不安，打算回去取冷水瓶，可是他感到大地在慢慢地起伏着。&ldo;中毒啦!&rdo;他突然想到，&ldo;他给我们投了毒……麝香白葡萄酒……&rdo;他关上房门，熄掉饭厅里的灯，有气无力地斟满咖啡。

&ldo;阿波利纳!&rdo;

他以为已经喊出来了，其实只是打了一个嗝。他一口喝下没放糖的咖啡，意识也恢复了一些。他靠着墙壁，踉踉跄跄地走进了配餐室。阿波利纳、阿希尔和瓦莱里都睡着了，头靠在桌子上。一切都像男爵劫持老贝纳丹那天晚上那样。

&ldo;啊!无耻的坏蛋。&rdo;拉乌尔低声咕哝着，&ldo;我本应该……我本应该……我没能留心麝香白葡萄酒……&rdo;

他的思维已经乱了。他又以惊人的毅力回到了餐厅。大钟指着九点整。

&ldo;还有三个小时……还有三个小时……&rdo;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他知道，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发生某件事，可是到那时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他伸出手去抓咖啡壶，结果落空了。他的手指勾到了桌布上，然后慢慢下滑，一只盘子在地板上摔碎了。响声惊醒了他。如果他能把冷水壶灌满，用冷水冲一冲头……他一条腿跪在地上。他的手指开始时还能动弹，到后来就僵住了。

&ldo;不能睡!……不能睡!……&rdo;

这是一个极强有力的声音在对他吼，他试着回答：

&ldo;当然，我不会睡的!&rdo;

他的嘴唇嚅动着。他渐渐衰弱下去，然后，发觉自己已经仰面躺在了地上。他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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