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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这木偶一口气背诵着他的得意杰作，他越说越感到起劲，得意的唾沫，飞溅满他的木脸。连着他又作如下的补充：&ldo;我这一个杰作，喂!小姐，请你批评，指教，你有什么感想?&rdo;

但是，他又不让对方提出意见，他自己就接下去说：&ldo;总而言之，我这一个战略，是抄袭&lso;定军山&rso;里老黄忠所用的陈旧的战略，我的方法只是杀一阵，败一阵，杀一阵，败一阵，敌人处处坚信我在&lso;弯转鼻尖&rso;，在&lso;短缩战线&rso;，在&lso;移转阵地&rso;，在实行&lso;有计划的安全撤退&rso;，务要使他坚信不疑，然后出其不意，展开我的闪电式反攻，让敌人好中我的&lso;拖刀计&rso;!&rdo;

那个女子听到这里，忍不住嫣然失笑。但是她说：&ldo;我听说那个大侦探，他是化过装的，最初，你们怎样能够认识他的面目呢?&rdo;

&ldo;大侦探的化装，的确非常神妙!但是不幸，有一位近代的宣传家，在他门口，高喊&lso;最后胜利&rso;的口号，于是他的战略上的伪装，完全失却了效用。&rdo;

&ldo;你让小平在半路上，守候那位大侦探，万一他并不步行而来呢?&rdo;

那么，我们预伏在他门口的第五纵队，将要婉转请求他，乘坐预等在他门口的人力车，而把他拉到我们所预定的地点来。&rdo;

&ldo;万一，他虽步行而并不向那条路上走来呢?&rdo;

&ldo;那么，我们的第五纵队，自然另有方法，劝他接受我们的要求。&rdo;

&ldo;万一，那位大侦探，完全不踏进你们的预订计划呢?&rdo;

&ldo;那么，‐‐&rdo;木偶顿了顿说：&ldo;那么，我们这个预订计划，算是完全失败啦。‐‐但是，你必须知道，我们的计策，当然是不止只有一个，是不是?&rdo;

&ldo;照你这样说来，你这计划，可算是十面埋伏，面面俱到了。&rdo;这女子以一半赞美一半讥刺的眼光，看着这个木偶，她说：&ldo;你这大作，结构，布局，都很缜密，如果你一旦放弃了你的&lso;自由职业&rso;，你倒很有做成一个所谓&lso;有天才的&rso;高贵的侦探小说家的可能哪。&rdo;

&ldo;感谢你的赞赏!&rdo;木偶说。&ldo;但是，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种最下贱的职业来抬举我。&rdo;

&ldo;把文人的比喻来抬举你，你还说是下贱吗?&rdo;

&ldo;一个文人的三个月的收入，不能让舞女换一双袜!你看，这是一个高贵的职业吗?&rdo;木偶冷峭地回答：&ldo;如果我有一天，我不能再维持我这愉快而光荣的业务，我宁可让你到舞场里去&lso;候教&rso;，我也不能接受文人的职业!&rdo;

&ldo;你不懂得&lso;清高&rso;，无论如何，这是大作家啊!&rdo;

&ldo;大作家!哼!&rdo;木偶耸耸他的木肩说，&ldo;在蔬菜市的磅秤上，我还不曾看见这种东西啊!&rdo;

这里，这木偶和他的女伴，斗着这种消遣性的口舌，谈话至此，碰住了牛角尖，却已没有方法再进行。一时，这女子走近木偶的身前，温柔地伸出双手，握着这木偶的肩膀，她又把她的话题，拉回到最初的方向，她说：&ldo;达令，我们不要再多说废话，来，让我把你这难看的衣服换下来。&rdo;

木偶再度以弹性的防御，微笑着躲避对方的行动，他说：&ldo;我请求你，再宽容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我将自动地向你竖降旗。&rdo;

&ldo;真奇怪!穿上这种衣服，会有什么舒服呢?万一被人家看见，‐‐这女子皱皱眉，露出担忧的样子，她并没有说完她的话。

&ldo;你的忧愁是多余的。&rdo;木偶显示满面的骄傲，他高声说，&ldo;我相信全上海的警探，即使把地球翻过来，他们也无法找到我!&rdo;

木偶说时，他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他抛掉烟，兴奋地站起来，急步走到墙壁间去，要看那个日历，他锐声唤喊：&ldo;啊!我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正是那古画展览会的揭幕的日子哪!&rdo;

那个女子，不明白这木偶的呼喊的原因，她以含媚的眼珠，向他投射着疑问。

只听这木偶继续兴奋地呼喊：&ldo;霍先生，你为什么还不来，我真惦记你!&rdo;

&ldo;如果你能马上就来，那我马上就可以把那张画，双手奉还给你!&rdo;他又这样兴奋而骄傲地说，&ldo;但是，如果你再不来，等我的手指，触及这一页残余的日历，我很害怕，你的光荣的名誉，恐怕就要受到损害了!&rdo;

&ldo;哎!你为什么还不来?你为什么还没有来?&rdo;

这木偶似乎并不吝惜汽油，只管开足了他的机器而这样高喊!

&ldo;喂!先生!你凭什么理由，会断定我还没有来呢?&rdo;

当这木偶刚要伸手触及那页残余的日历时，一个破空而来的语声，正自严冷地从这憩坐室的某一个角度方面传送过来!

第09幕木偶向对方致敬

这一个飞来的语声，好像在木偶耳边，抛了一个炸弹。

他慌忙旋转身来，向那面临花圃的窗外一看，只见花圃里面，有几丛娇艳的小花，正在向他浅笑，里面并无人影。

他再急剧地回眸，向门外一看，只见门口里面，有两位陌生的来宾，正自带着一种严肃的微笑，冷静地站在那里。

在这最短促的瞬间，室中的一男一女，完全感到呆怔!这虽是绝短的几秒钟，可是在这木偶的感觉中，好像经过了一世纪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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