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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2页）

&ldo;拓实！&rdo;时生催促似的喊道。

&ldo;……真郁闷。&rdo;

拓实站起身，快步穿过众人，穿上鞋出了门。来到街上，他用余光看着成排的旧房子，漫无目的地走着。也没怎么去回忆，《空中教室》中的场景就自动出现在他眼前。他嘀咕着：这算怎么回事？这些人一点也不明白我的事，净拿我开心……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走到一个公园前面。一张孤零零的长椅上空无一人。拓实坐下，将手伸进口袋，想掏香烟，可口袋空空如也。&ldo;浑蛋！&rdo;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地面上出现一个影子，呈现出人的形状。拓实抬头一看，见时生站在那儿。

&ldo;又来对我说教？&rdo;拓实问。

&ldo;想叫你去看个地方。&rdo;

&ldo;又来了。这次是哪里？北海道还是冲绳？&rdo;

&ldo;就在附近。&rdo;时生抬腿就走。

拓实并未马上站起。他想，自己不跟上去，想必时生就会停下脚步。可时生根本不回头看一眼，一个劲地走着。看来他已下定决心：如果拓实不跟来，就到此为止。

拓实咂了咂嘴，站了起来。尽管不太情愿，他还是跟了上去。时生似乎感觉到了，放慢了脚步。没过多久，拓实追上了他。

&ldo;到底要去哪里？&rdo;

&ldo;随我来就是了。&rdo;

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一条较宽的马路旁。马路上车很多，他们等到绿灯亮起，走了过去。马路对面是成排的高楼大厦，还铺着人行道，时生在行道树下停住脚步。

&ldo;只隔一条马路，氛围就完全不同了，对吧？&rdo;

&ldo;是啊。&rdo;

&ldo;知道为什么吗？&rdo;

&ldo;我怎么知道？又没在这里住过。&rdo;

&ldo;听那老婆婆说，这一带的土地基本上都掌握在某个人手中，只有很少的人居住在自己的土地上。马路这边也是这样，但由于某件事，那个人将土地出手了，于是盖起了高楼大厦。&rdo;

&ldo;某件事是指什么？&rdo;

&ldo;火灾。&rdo;时生说，&ldo;以前，这儿也遍布小民居，但有一天发生了火灾，几乎将整片地区都烧没了。那时的房子全是陈旧的木建筑，一烧起来根本没法救，据说死了几十人呢。&rdo;

&ldo;这倒是个悲惨的故事，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rdo;

时生默默地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拓实。

信封上的收件人写着&ldo;宫本邦夫&rdo;‐‐拓实的养父，收件人地址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的旧地名。

&ldo;这是什么？&rdo;

&ldo;别问那么多，看了就知道。&rdo;

&ldo;太麻烦了。&rdo;拓实将信封推回，&ldo;想必你已经看过了，说一下内容不就行了？&rdo;

时生叹了口气。

&ldo;这是以前东条须美子写给你的信。当时她尚未结婚，所以寄件人写的是&lso;麻冈须美子&lso;。开始她准备寄出去，后来又改变主意了。听那位老婆婆说，这信一直放在衣柜的抽屉里面。我也是刚看过。告诉你内容当然也行，但总是难以全部转达，还是你自己看为好。&rdo;

说着，他又将信封推到拓实身上。

&ldo;没必要看，反正不会有大不了的事情，无非是解释、托词什么的。&rdo;

&ldo;你害怕什么？&rdo;

&ldo;谁害怕了？&rdo;

&ldo;你不就在害怕吗？担心信上写了些你不想知道的事情。现在这样顶多是态度恶劣而已，读了信就不能虚张声势了，是这么想的吧？&rdo;

&ldo;开什么玩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不想看那女人的胡言乱语罢了。&rdo;

&ldo;是不是胡言乱语，自己确认一下不就知道了？你现在这样，在我看来就是担心、害怕。&rdo;

拓实看看信封，又看看时生。时生眼神坚定，不像会收手。拓实无奈之下只得伸手接过。

信封中鼓鼓地塞了十张信笺。信笺已经稍稍发黄，上面用蓝黑墨水写着文字。拓实偷偷做了个深呼吸。第一张信笺上写着：

这是我写给拓实的信。时机合适时，请交给他看。如果觉得没有必要给他，烧掉也可以。

从第二页起，每张信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

拓实，你好吗？我是你的生身母亲。不过，我没有资格声称是你的妈妈。因为生下你不就，我就将你交给了别人。真是很对不住你。如果你因此而怨恨我、我也是自作自受。不管是谁，都知道这是不可原谅的。

但是，我认为有一件事必须让你知道，就写了这封信。就是你父亲的事。他叫柿泽巧。是的，以巧为名字的人有很多，你和你的父亲也是。[注：&ldo;巧&rdo;和&ldo;拓实&rdo;在日语中读音相同]他与我们住在同一町内，是个漫画家。估计你没看过他的漫画。他用的爪冢梦作男这个笔名，估计你也没听说过，是根据手冢治虫取的。制造梦想的男人，当然也有这样的意思。遗憾的是，他的作品销量只有手冢治虫的百分之一，几乎不为世人所知，但他的漫画相当不错。

我就是他少数读者之一，但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因为我没有花钱买，是从朋友那里借的。

有一次，我看他的漫画时，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细节‐‐他描绘的某些场景和我居住的町一模一样，就在那本名为《空中飞行的教室》的漫画里。我想，或许他就住在附近，就给编辑部写了信。不久他本人就给我回信了，信上写的地址就在同一町内，还欢迎我随时去玩。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去了他的住所。原来，爪冢梦作男的家和我们家一样，也是紧紧地挤在一起的陈旧民居之一。名牌上写着&ldo;柿泽&rdo;，后面又加了个括号，里面写着&ldo;爪冢梦作男&rdo;。这时，我才知道他的真名。

他当时二十三岁。他对我的造访表示十分欢迎，据说从来没有读者来过。我见了他，稍稍有些吃惊。他的身体有残疾，不能正常走动。他说他出生不久就得了重病，后遗症导致双腿不能动弹。他的腿细得像晾衣杆，从脚腕往下则和小孩子的脚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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