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们都以为他天亮前就会回来。&rdo;九柱叹道,&ldo;当时我才七岁,但我们没有……我们想说他可能花钱去找乐子,你懂吗?我们没有抛下他。&rdo;他认真地说。我点点头。
&ldo;但早上我们得去卖报纸,所以一定是黑帽男回来把杰克巧弟带走的时候,我们刚好错过了。&rdo;
&ldo;袋子里头是什么?&rdo;我问。
芬恩键耸肩。火柴盒不屑地从嘴巴吐气。好多张年纪更小的脸庞想抓住我的目光,像藤蔓弯弯曲曲扑向阳光。
&ldo;一个死掉的女生,&rdo;其中一人说,仿佛在教室里念课文,&ldo;被切成两半,从正面,就像十字架。那就是黑帽人做的事。&rdo;
&ldo;爱美在哪里?我可以跟他谈谈吗?&rdo;我问。
&ldo;坏肚子走了,过程很快。&rdo;死鱼眼说。痢疾,我的脑袋没经我的同意就自动翻译。
&ldo;他、约翰还有小六都是,去年的事。&rdo;
&ldo;那么你们在哪里看到了那辆停在妓院前的马车?知道住址吗?&rdo;
&ldo;我不认为我知道任何住址。&rdo;火柴盒笑着坦承。
&ldo;是丝儿?马许的妓院,&rdo;芬恩说,&ldo;不过小杰没有变成雏妓,从来没有。别乱想。&rdo;
梅西的脸一下子发白又绷紧,有如瓷器。
&ldo;当然是丝儿?马许的妓院。&rdo;我说,&ldo;你们什么时候上工卖报?&rdo;
死鱼眼睨我一眼,眼神发亮。
&ldo;不到早上九点就会卖完第一批,之后我们会去吃点煎饼和肉排,帮人把行李搬到码头赚点小费,一边等下午的报纸印出来。&rdo;
&ldo;下午的报纸卖完之后呢?&rdo;
&ldo;没了,就抽烟、看风景……&rdo;
&ldo;如果再看到那辆马车,你们认得出来吗?&rdo;我想知道。
底下一阵骚动,就像一声叫喊划破寂静,看得出来答案是肯定的。
&ldo;不行,&rdo;芬恩的痘疤脸从耳根红到太阳穴,&ldo;要我们替警察工作,我们不干。&rdo;
&ldo;我们有的是钱。&rdo;九柱补上一句,提醒我他们财力雄厚。
芬恩继续炫耀,&rdo;看看这个地方,全新的布幕……总之,你的钱会坏了我们的名声。&rdo;
&ldo;芬恩,&rdo;九柱仔细考虑,&ldo;杰克会……&rdo;
&ldo;别乱动脑筋,九柱。杰克会希望我们少管闲事。我们不干,怀德先生。&rdo;
难怪他会害怕,我暗想。换成我也会吓破胆。但当时我就认清一件事:除了他们,这城市里没有别人能够指认那个有如幽灵的黑帽男坐过的马车。唯一的目击者就是这些假以时日就会变成街头恶霸的小鬼。而且从他们抽的雪茄来看,这些人还比我有钱。现在这里几乎没有人喜欢我,既然钱无法打动他们,我只剩一样东西可以跟他们交换。
&ldo;你们知道什么会让《阿金库尔惊魂血战》更加精彩吗?&rdo;我问,&ldo;话说回来,这里的装置已经够豪华了,非常华丽,该想到的你们大概都想到了。&rdo;
&ldo;你想说什么?&rdo;火柴盒问,语气充满好奇。
&ldo;这点子很笨,&rdo;我耸耸肩,&ldo;你们一定有人知道怎么制造闪光。我有个会制造闪光的朋友。&rdo;
全场鸦雀无声,好极了。战战兢兢、逐渐壮大的沉默。火药尾巴嘶嘶响的白烟愈来愈近,雀跃又贪婪,等待着完美的时机,等到它终于碰到鞭炮的那一刹那,绿色、橘色和金色火花就会引爆……
&ldo;我们没有人会制造闪光,芬恩,没有!……&rdo;大家突然齐声说。
&ldo;我会去学的,我还有一只眼睛!&rdo;死鱼眼认真又激动地说。
我瞄了这群不算民主的小团体的老大一眼。对我逐渐加深的厌恶,冻结了芬恩半张半闭的眼中原有的好奇,他的肩膀也逐渐拱起,像是要打人。我得想想办法。
&ldo;我想芬恩或许可以先学,再教你们其他人。&rdo;我提议。
芬恩想了想,考虑片刻。
&ldo;这或许是不错的安排,如果我有空的话。&rdo;
接着,他脸上不可思议地绽放发自内心的笑容。
&ldo;闪光!想想看,多了闪光,渣克会怎么想!&rdo;
门砰一声撞开。有个小孩夺门而入,像毒虫体内的血液一样冲进侧走廊‐‐翼部,我想在剧场里应该会这么称呼‐‐周围的空气瞬间破裂。小男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上气不接下气。
&ldo;你们错过了!&rdo;他喘着气说。
&ldo;错过什么?打架吗?&rdo;九柱问,坐了起来,咧着嘴笑。
&ldo;绞刑!甚至更狠!爱尔兰人抓来一个黑人,正要给他好看。快点,不然就错过了!&rdo;小孩尖声说,又从走廊跑出去。
我跟了上去,使尽全力向前跑,不管梅西是不是跟了上来。幸运的话,我会在她赶到之前解决问题。幸运的话,那孩子可能只是夸大其词。幸运的话,事情应该已经落幕了。
但我什么时候走过好运了?
第13章
爱尔兰人的个性有种奇怪的特点,他们能够原谅错误,也愿意跟陌生人或穷人分享仅剩的面包皮或番茄,却对不淮他们吃一小片面包屑或抢走他们一株豆藤的人深恶痛绝。何其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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