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忘了把他制伏。眼看更大的危机迫近,他在我们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用肥厚的大手勒住范伦的喉咙,幸好这小子打错了算盘。
我举起棒子把他打昏,随后自己也倒在地上,抬头望着黑色橡木,精疲力尽。受伤流血,模样狼狈,再加上太久没睡,头痛欲裂。眼前出现一道古老的木头楼梯。我听见狗号叫的声音,还有外面传来的漫不经心的叫喊声。
范伦站起来,差点被勒死,但命还在。
&ldo;史奈奇不太喜欢医院,&rdo;我哥粗声粗气地说,把不省人事的史奈奇往门里推。
&ldo;在天堂广场睡个午觉可以让他好好想想自己的选择。&rdo;
&ldo;我错了,&rdo;我坐在地上对他说,&ldo;小鸟不是你抓走的,是丝儿?马许要人把她送到收容所,说不定一抵达就会把她毙了。我错怪你了。&rdo;
&ldo;你脑袋里都是浆糊,&rdo;范伦喘着气说,&ldo;如果你想要好命又长寿,就把嘴巴闭上,照我说的去做。走吧。&rdo;
&ldo;去哪?&rdo;
&ldo;这场暴动差不多要结束了。老皮有新发现,有个邋遢的村妇在小镇北边、也就是埋尸地点附近有个秘密情人。你跟我要去坟场报到,警长的命令……&rdo;
我坐起来。
&ldo;你睡过梅西,安德希尔对吧。&rdo;
这不是个问题。范伦已经检查过喉咙并判断勒痕没有想像中大,他伸出右手拉我站起来,我没拒绝。
范伦丁的嘴唇抽搐了一下。
&ldo;对,我是耕耘过她的花园,不过是很久以前了。干嘛问?&rdo;
这不是我的脑袋能够理解的问题。
&ldo;满正的钮,是吧,而且又单纯无知,&rdo;他咳了一声,&ldo;那就是她的魅力,对我来说。&rdo;
他说得没错的事实让我想要尖叫。
&ldo;你睡过梅西。&rdo;我又说了一次。
&ldo;难道你还没?你不是中意她很久了吗?搞什么?每个生来自由的美国之子都睡过梅西,只要她看得上眼,更何况你还是个有点小钱的酒保,照理说可以讨她欢心。老天啊,我说老弟,你是哪根筋不对?一个充满活力的女人有权找点乐子,你真要跟我说你还没睡过她?&rdo;
我忍无可忍,整个人扑向他。我想看到他鲜血直冒,想听到这混蛋发出痛苦的哀号。一开始是假动作,他敏捷地一转‐‐但我的拳头还是打中他的眼睛,爆竹般啪一声,我想要更多一点这种感觉,能这样狠狠教训他的感觉。让他落到像我这样脆弱无助的地步,要不就提升到能跟我一样的同情高度。
他把我的右手往后一扭,再按住我的脖子,把我的脸贴在摇摇欲坠的白墙上,像刚出生的小猫。至少他的太阳穴在流血。非常好。
&ldo;妈的,提摩西!你脑袋坏掉吗?我为什么就比其他人该死?你跟我都知道……&rdo;
范伦突然住口,因为我听到那句话明显一缩,把头撞向剥落的墙壁,省得他动手。他按住我脖子的手移了位置,若有所思。
&ldo;你本来不知道。你刚刚才发现她……可以。而且你并不想上她,&rdo;他轻声说,&ldo;因为你考虑的是……教堂那一套。&rdo;
&ldo;能不能拜托你闭上嘴巴。&rdo;
沉默,有如张大嘴巴的深渊。
&ldo;提姆,抱歉。&rdo;他说。从一个掐住你后颈的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感觉很怪。
&ldo;我不能说我知道那种感觉,但换成是我也会崩溃。&rdo;
我不记得曾经听过我哥跟我道歉。紧紧扣住我的手指松了开。
&ldo;如果我放开你,你会打我脸吗?&rdo;
&ldo;有可能。&rdo;
他放开我,我转身注视他。他眼睛旁边被我打伤的伤口流了不少血。我还想揍他,但看到他的表情还是下不了手。范伦丁看起来几乎有点胆怯。
&ldo;老天知道你有理由打我的脸,&rdo;他说,脸上带着我看过最悲伤的笑容。
&ldo;下次还有机会的,免费奉送。我们先去坟场。毕竟我遇到那个姓安德希尔的之前,对你做过比这个过分好几百倍的事。&rdo;
&ldo;当救火员不会比睡过我想改了她姓氏的女人更糟。&rdo;
他顿住。
&ldo;老弟,今天晚上你考倒我了,我说真的。我当救火员有什么不对?&rdo;
我不想相信自己的耳朵。
&ldo;别耍笨。&rdo;
&ldo;该死,我真的不懂。那有什么不对?&rdo;
&ldo;爸妈因为火灾送命,&rdo;我对他吼,激动得两手握拳,无能为力地放在两侧。
&ldo;你记得吧?事实上,隔天你就一头冲进火场。&rdo;
范伦丁的绿眼眯起细缝,变成快速转动的马车轮辐,各种念头从中闪过。
&ldo;或许一开始很难接受,但这不可能是你这段期间以来一直对我生气的理由。气我去救火。我这辈子注定要救火。&rdo;
&ldo;你要让我看你活活烧死,&rdo;我愤恨地说,&ldo;还有什么会比这件事更让我焦虑?&rdo;
范伦开始哈哈大笑。不是他平常那种遗憾的苦笑,也不是宏亮多变的愧疚笑声。范伦看到绞刑也能笑,我承认,但这让化解僵局的幽默像对着天空中的风筝微笑一样自然。我觉得好像看到一个人肝肠寸断,有一刻甚至害怕到走过去,用两手抓住他的臂膀。他跟平常一样缩了一下,但这次他说出了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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