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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楚云端折回去，站在她的面前，光从她的身后照射过来，笼罩下一片阴影，将这所有的繁华，都遮挡住了。

谢宴张了张嘴巴，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楚云端温和地笑了笑，揉着她的一头黑发说：&ldo;小姑娘一直跟着我作甚？&rdo;

楚云端的声音清浅温和，落在谢宴的耳中，惹得她不禁挺直了背脊，她抬头看着楚云端，这时候的楚云端才发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闪耀着无比耀眼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

谢宴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一下，然后轻轻开口：&ldo;姐姐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回家……感谢你。&rdo;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之中，爬满了期待之色，那一双眼睛之中，没有任何的杂质，唯一有的，便是那一袭青衫微动。

没来由的，楚云端竟然应了下来，还真的同谢宴一起巴巴的回到了家中。

那时候的谢宴，还没有开始修道，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生老病死，自当有天命，谢宴将家中的门给推开，露出了小小的一间屋舍，大抵是昨夜吹了大风，将屋上的茅草也给吹落了下来。

这时候，家中传来了咳嗽声，有一个妇人斜倚在门边，眼眶乌黑，嘴唇苍白，连站起来都似乎是花了不少的力气。

可即便病重成了这般模样，那妇人还是朝着谢宴露出一抹笑意来，朝着她挥了挥书，谢宴从楚云端的身边跑过去，将手中的那一副中药递给了妇人。

妇人脸色一白，笑意消失在脸上，看着谢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楚云端站在面前，抬手理了理发鬓落下的碎发，笑了一下：&ldo;不知姑娘是？&rdo;

谢宴拉了下妇人的衣衫，悄声说了句：&ldo;阿娘，是这位姐姐帮我买的药。&rdo;

妇人赶紧将楚云端迎了进去，只是家中简陋，喝的是凉水，上面的茅草因为被吹飞了，所以有些漏风，惹得妇人又多咳嗽了几声。

看着妇人这般模样，楚云端不禁想起了几个字来，药石罔灵。

这妇人明显就是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若是用灵力续命，倒是可以拖上一段时间，不过凡人终究是凡人，也拖不了多久。

在得知楚云端没有住处的时候，妇人很是欣喜地将她留在了这里，督促着谢宴去隔壁邻居那里借了些米回来，来招待楚云端。

当天夜里，妇人突然病重，连床也下不得了，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渐渐无神，小小的谢宴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妇人的手不放，咬着牙，依旧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是悄悄红了眼睛。

楚云端一进门去，就被谢宴给察觉到了，谢宴放开妇人的手，将楚云端赶出了房门，将门重重关上，楚云端在屋外，似乎是听到了女孩子的啜泣声。

她的手靠在门边，轻轻叹了一口气：&ldo;让我进去看看行吗？&rdo;

过了许久，屋里才传来了谢宴的声音：&ldo;我不想要别人瞧见我与阿娘这般模样，可是我最不想要的，还是让姐姐你嫌弃我。&rdo;

&ldo;我又穷又脏，我没有人要，像是我与阿娘这样的人，就不应该留着教人平添厌恶。&rdo;

屋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楚云端鼻头一酸，心头第一次泛起一样的感觉来，就是那种，特别想要将门前这个小姑娘，抱在怀中，告诉她，不嫌弃。

楚云端清清淡淡地开口：&ldo;让我瞧瞧，我帮你救活阿娘，谢宴，可以吗？&rdo;

这是楚云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种清浅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缱绻缠绵，放在心中，逐渐化了开来。

这一次又是过了许久，久到楚云端以为谢宴不会开门的时候，门&ldo;嘎吱&rdo;一下就开了，屋里的谢宴埋着脑袋，紧接着，一大滴眼泪落到地上，溅起了小小一片水花来。

楚云端知道这孩子自尊心强，便假装没有看到，穿过她走到了床边，妇人的眼中还留着残余的眷恋，应当是放心不下谢宴。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手覆在妇人逐渐变凉的手上，将灵气传了过去，身边围绕着淡蓝色的光晕，谢宴惊得说不出话来。

少倾，楚云端放下妇人的手，她的身上逐渐恢复了生气过来，即便现在是救活了过来，可是最多过一年，她还是得离开谢宴。

谢宴扑上来，紧紧握住妇人的手，然后回头看向楚云端，然后轻轻低下头去，说了一句：&ldo;对不起，给姐姐添麻烦了……&rdo;

她刚刚说完，就见到楚云端突然俯下身来，将她紧紧抱住，喜欢的味道萦绕在鼻息之间，她刚想要动，就听到楚云端温和的小声说道：&ldo;没有什么对不起。&rdo;

&ldo;谢宴，你要记住，对你，我心甘情愿。&rdo;

&ldo;还有，永远不要低下头，因为我喜欢你看着我的模样。&rdo;

☆、第七十七章

谢宴阿娘最后的期限，是刚刚下过雪的冬天，连绵了两日的大雪，将屋外覆盖的白茫茫一片，妇人躺在床上，终于是没有了声息。

那时候楚云端已经不在谢宴家了，早已经回到了湖边小筑，记得离开那一日，谢宴慢慢跟在她的身后，走了很远。

楚云端甚至连头也不敢回过去，生怕看到那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谢宴一直跟着，楚云端只好祭出灵剑来，御剑直接飞走了。

她走远了还见到谢宴在地上追着，然后不下心被石头绊倒了，最后抬起头来，终于是再也没有见到楚云端的身影了。

妇人去世的那一天，谢宴很是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她握着妇人的手，看着她眷恋不舍的痛苦模样，谢宴轻轻抬起头来，抿唇笑了笑，唇角的酒窝十分可爱。

她抬起了下巴：&ldo;阿娘，我会照顾好自己的。&rdo;

说到这里，妇人才安心闭上了眼睛，外面很冷，可是更冷的，是妇人的手，谢宴看着妇人合上的眼睛，终于是趴在尸体上哭了起来。

抽抽搭搭，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她的眼睛有一些发肿，一双眼睛里依旧是氤氲着水雾，她像是妇人还在的时候一样，开口说着：&ldo;阿娘，你还记得到过咱们家的那个姐姐吧，我一直没有和你说，她是仙人，我亲眼见到过她飞走的。&rdo;

&ldo;阿娘，你说……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rdo;

屋中清寂，再也没有人同她说话，在处理好妇人的一切后事之后，她竟然独自一人朝着楚云端离开的方向而去。

凡人有生死，可是仙人没有，谢宴害怕，她哪一天就随着阿娘而去，穷其一生，都见不到那位仙人。

她常常听人说起，这片山林过后，经常有仙人出没，只可惜这片山林中有着很多吃人的妖兽，着实是可怕至极。

谢宴握紧了衣襟，往里面走去，小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的阴暗之中，隐隐约约，还能够听到山林之中传出来的妖兽嘶吼。

纵然是在白日，也觉得十分可怕。

她往后退了几步，可是转念一想，又继续往前走去，越往里面走，越是觉得身体舒畅起来，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山林还真的是大，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走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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