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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ldo;这里……没意思，咱们走吧。&rdo;

&ldo;哦？阿鸾是在担心这个呀。&rdo;

极其愚蠢的理由，就连林鸾自己都懊悔不已，五官紧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物什。阖上双眼深吸口气，静静等待某人的挤兑。

言澈本也打算借机好好揶揄她一顿，瞧见她视死如归的小模样，才歇下的玩闹兴致就又被无端挑了起来，目光细细摩挲，将她一举一动尽收眼中，竟难得递上了台阶：&ldo;我也觉着此处无趣。&rdo;

杏子眼倏尔瞠圆，纤长睫毛若半面小扇不住扇动，这……还是她认识的言澈吗？

言澈的确没扯谎，因着他瞧见这处聚了好些东瀛人，莫名打搅了他的雅兴，自上次那起怪案之后，他就越发不待见这群异邦人，纵使两国有意交好，他也不愿青眼以待。捏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思索再三，忽地慡朗一笑：&ldo;我想到了一个极妙的去处。&rdo;不等林鸾问出口便牵起她的手狂奔起来。

街边原本起哄的几个浮浪少年也跟着兴奋起来，叫嚷鼓掌声连绵而至，险些盖过这漫天的烟火，看来是真把这二人当做戏子，纨绔公子调戏完良家妇女，下一幕便是执手私奔，妙哉妙哉！

言澈跑得欢畅，脚底生风，并不将这些杂音放在眼里，指尖触感柔软，好似握着片云朵，叫他舍不得松下。相较之下，林鸾就没他这般厚脸皮，总觉着自己同那风中飘絮一般凄楚可怜，随他摆布，而且……还是朵绯红柳絮。

一路灯火交叠，喧嚣过尽后，林鸾双腿发软，撑着牌楼柱子才勉强站好。捂着小腹大口大口贪婪喘息，因着适才的狂奔双颊已泛起潮红，香汗淋淋，却别有一番风情。稍稍缓过些劲便毫不客气地指着某人鼻子唾骂道：&ldo;言澈你大爷的！&rdo;

声音之大，险些将牌楼上方的木头匾额震下。可某个罪魁祸首却状若未闻，好整以暇地倚在她身旁，挑起一边眉峰打趣道：&ldo;阿鸾这般狂言，我好像有好些年不曾听过了。&rdo;隽秀面容徐徐贴近，携着几分坏笑：&ldo;我大爷，将来也是阿鸾大爷，嗯？&rdo;

沉默中，他清楚地瞧见林鸾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吐不出来，也清楚地瞧见她嘴角抽动了三次，更清楚地瞧见她伸手探向腰间。

&ldo;别找了，刀不在。&rdo;

言澈笑得灿烂，林鸾彻底气结。

&ldo;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成吗？&rdo;见某人甩手便要走，言澈赶忙讨饶认错，&ldo;你先看看这是哪？&rdo;

这是哪？难不成还能离了京城？林鸾冷哼，抬眸只随意一瞧，便被牌坊上斗大的字给骇住了：无归道。怎么会是无归道？好端端的怎么来这了？她怎么不记得何时经过了那劳什子暗道，莫非还有别的入口？杏子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怔怔看向言澈，眸子渐渐转深。

那人似乎并不意外，笑着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去：&ldo;每逢佳节，道上便会开启旁的路口，没什么可奇怪的。反正上头的风景年年岁岁都如此，而这处的新鲜玩意儿就不同了。&rdo;

言毕还冲她露出神秘一笑，吓得林鸾背脊发凉，犹记上次他这么笑的时候，自己就被他骗进了河里狠狠呛了几口冰渣子水。这回……林鸾不敢再往下想，下意识伸手寻刀。

&ldo;开始了。&rdo;

&ldo;什么？&rdo;

正当她神色恍惚之际，街上倏地灯火全灭，喧闹齐喑，黑暗若猛兽由远及近，只一瞬便将整条街道悉数吞入口中。

&ldo;言澈！言澈！&rdo;

紧握在手间的温暖随灯火一道褪去，林鸾脑中刷的空白一片，四下挥舞双手探寻他的身影。墨色无边，除了自己张皇的声音便再无其他。恐惧顷刻间蔓延至全身，她不敢再出声，不敢乱走动，甚至不敢呼吸，炎炎夏日，触手竟是冰凉。

隐约中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林鸾咽了咽口水强压住心中的恐惧，猛然转身冲那人挥拳而去。力道刚行至半空，就被人遏住手腕，轻笑声响起，还没等她回过劲来，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往前栽去，却落在了一片温暖之中。耳畔传来强烈心跳声，林鸾却辨不出究竟是谁的。

刹那间，灯火点点升起，悠悠转转明煌了整片街道。就着淡淡火光，林鸾抬眸，正好撞入一双熟悉的星眸之中。剑眉如锋却不失柔色，嘴角淡笑总带着几分不羁。

&ldo;怎么样？这万家灯火可比外头那烟火有趣多了。&rdo;

本只想给她个惊喜，却不曾料到竟将她吓成了这副模样。一双杏眼染上些微水色，娇软的身子于他怀中不住颤抖，原本捉弄的心情荡然无存，只想就这么抱着她，一抱就是一辈子。

&ldo;哼！&rdo;

一记重拳狠狠锤在他胸膛，却叫林鸾吃了痛。

言澈朗声大笑，胸膛闷闷震颤，见她挣扎不配合，遂又蛮横揽紧臂弯，大手覆在她的小拳上轻轻揉搓：&ldo;小的知错了，还望总旗大人赎罪。&rdo;

最后半句吹在林鸾耳根，又叫她莫名烧成虾米，双手被扣住无法施力，便抬脚往他小腿上踹。没承想一个旋身竟被死死压在了墙上，膝盖顶着膝盖，身体压着身体，丝毫动弹不得。

&ldo;阿鸾。&rdo;

狭小空间内，鼻尖相触，就连呼吸都没了间隔，低哑呼唤声徘徊，比平时来得更加诱人。适才二人相拥胶着的情景重现脑中，林鸾再次抽离思绪，心如鹿撞，温热鼻息渐渐贴近，灼热了每一寸肌肤。

失神间，却瞥见对面墙角下晃过一抹娇小身影，伴着凛冽气息消失在拐角，莫名的熟悉，可是在哪见过？机敏如她，不消多久便反应过来，是她！秋夫人身边的那个高手！

&ldo;站住！&rdo;

眸中重获清明，二话不说推开言澈就追了上去。

今日是乞巧节，对于无归道上终日不见外头繁华的人来说，是仅次于过年的重大日子。没有官府的管束，庆祝的花样自然要比外头多上好些。

就譬如这点苍灯，戌时一到，灯火俱灭，有情郎可于黑暗中寻找自己的心上人，待到点点孔明灯飘起之时，妾若有意，二人便可相拥，谓之鹊桥引灯。

每逢此时都是无归道上尚未婚配的青年男女最最兴奋的时候，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无意，西骓便是其中之一。斜了眼外头灯火，嘴上擒出一丝不屑，滚滚烈酒昂首入喉。覆上鬼面，人世情怨便再与他无干。

怅惘楼上，珠帘重重，两抹身影依稀可见。

&ldo;大人想要的东西，在下已全部备齐送达，还望贵教莫要食言。&rdo;

纱幔翩翩，遮挡了说话人大半面容，只能瞧见那身华丽锦缎狩衣。

西骓单手支头，把玩手中的酒碗悠悠道：&ldo;大人放心，我们冥火教做生意，素来重诺。&rdo;咕噜一声，酒碗滚落在地，声音也随之阴冷：&ldo;只是上次，大人办事时手脚不利索，险些叫那群鹰爪孙摸出首尾，这账该如何清算？&rdo;鬼面之下，眼锋凌厉。

那人从容举杯敬道：&ldo;百密一疏，原本想着同那批私盐一道入城是最为妥当的，谁能料到……&rdo;薄唇呷了口酒，细细品味：&ldo;调查不周，失手坏事，当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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