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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沈固迅速把刚才那一眼里得到的信息组合起来。洗得有些发黄的白床单，劣质茶色玻璃，还有昏暗的灯光‐‐小旅馆。窗户半开着，可以看见远处似乎有个蘑菇形的发亮物体，从距离和体积上分析，那应该是一座建筑物。沈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信号山。

江苏路上的小旅馆并不太多，沈固便衣进去，挨家查看登记表。钟乐岑一路上都在拼命地拨打钟乐洋的电话，但那小子大概是在音乐广场上玩得太疯根本听不见，始终没有人接听。

第三家旅馆的老板认出了沈固出示的照片：&ldo;哦，这个客人来了两天了，就住303。自从住进来就没下过楼，连饭也不吃。&rdo;

沈固点了点头就退了出来，直接给小黑子打了电话。小黑子一听就跳了起来，沈固隔着电话都听见他在大声喊人。扣掉电话，沈固正在找钟乐岑，忽然瞥见一抹黑色的影子从不远处闪过，夜色中看不清楚，像是一条狗。但要说是狗，速度又太快了。猛地想到电梯外的那块狗皮，沈固暗叫不好，等不及大队人马赶到，拔腿就往三楼跑。一脚踹开303的门，他猛地愣住了‐‐房间的墙壁上，不，是靠近墙壁的空气中裂开了一条长而宽的fèng隙，从fèng隙中可以看到夜色下的糙地和树木。然而这条裂fèng正在迅速地合拢，直到空气中出现一阵水波荡漾般的微动，裂fèng全无痕迹。

&ldo;空间裂fèng。&rdo;钟乐岑握着打不通的手机，站在沈固背后低声说，声音里充满了震惊，&ldo;土御门居然能用空间裂fèng！看来，我低估他了。&rdo;

&ldo;空间裂fèng？&rdo;

&ldo;是。就是用灵力在不同空间中建立起一个连接的结界，这不是普通阴阳师能做到的。&rdo;

&ldo;难怪始终找不到他！&rdo;沈固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小旅馆的房间散发着一种闷闷的潮气，混和着一种明显的鱼腥味。沈固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从桌子下面捡起一片东西来。这东西像是鱼鳞，但比普通鱼鳞大得多也厚得多，摸起来居然有种牛皮似的感觉。钟乐岑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ldo;是睚眦！&rdo;

沈固长出了一口气：&ldo;是土御门把睚眦弄走了。&rdo;

钟乐岑猜测：&ldo;恐怕他是想把睚眦变成他的式神。&rdo;

沈固手紧了紧：&ldo;能吗？&rdo;

钟乐岑摇头：&ldo;不知道。以前我觉得土御门的道行不高，并不足以控制睚眦这样的式神，但他竟然能用空间裂fèng，说明我从前实在是小看了他。还有他身边的犬神……&rdo;

&ldo;犬神？&rdo;

&ldo;对。那天电梯外面的狗皮一定是睚眦从犬神身上撕下来的。犬神是日本的高级式神之一。&rdo;

沈固眉头拧得紧紧的：&ldo;既然是高级式神，那土御门就应该很有能力。&rdo;

&ldo;不。高级式神有很多是家传的，土御门个人可能没有这种能力与高级式神缔约，但家传式神就不一样了。不过，现在看到他能用空间裂fèng……他的实力很难估计。不过我觉得最奇怪的是，土御门为什么一定要把泰阿剑弄回日本去？&rdo;

&ldo;因为是珍贵文物？&rdo;

&ldo;不对。你们已经调查过了，土御门其实不懂文物的，他那个什么收藏协会理事的身份不过是个幌子，看他曾经买过多少假货就知道了。我觉得他不是在乎文物，他只是在乎泰阿剑本身。总觉得，他不应该姓土御门。&rdo;

&ldo;不姓土御门？&rdo;

&ldo;如果他不姓土御门，我倒觉得能猜到他的目的。还有，既然他能运用空间裂fèng，那么很容易就可以回到日本，为什么到现在还滞留在滨海？&rdo;

沈固也觉得无法理解，正想再跟钟乐岑讨论一下，忽然看见窗户外面有一点光在闪动。窗户正对信号山，那光就是在信号山上闪烁，一亮一灭，似乎有人在用强力手电对着这边闪动。沈固凝神看了一会，缓缓地说：&ldo;土御门就在对面。&rdo;

钟乐岑吃了一惊：&ldo;什么？&rdo;

沈固看着那灯光闪烁：&ldo;那是摩尔斯电码，意思是：我在这里，过来，否则我就消失。&rdo;

钟乐岑挤到他身边看着对面的光源：&ldo;他知道是我们！&rdo;

&ldo;是犬神给他报的信。&rdo;

&ldo;你要去？&rdo;钟乐岑看沈固已经转身准备下楼，赶紧拉住他，&ldo;谁知道他在那里搞什么鬼？你不能过去！伍警官他们不是要来了吗？&rdo;

&ldo;他们来了也没用。&rdo;沈固伸手摸了摸腰间。上次去码头发的手枪带在身上，还有时刻不离身的伸缩棍，另外，他还带着双刃匕首，这倒是最近几天才恢复的习惯，看来倒正是时候，&ldo;那个日本人在挑衅。你刚才说他明明有能力离开滨海市，可就是没走。如果我现在不过去，他可能就真的带着古剑走了。就算没有古剑，我也不能让他这么嚣张！&rdo;

钟乐岑拉着他不放：&ldo;我跟你一起去。如果真像你说的他明明有能力离开就是没走，那我想，我也许真的知道他的目的。&rdo;

沈固看了他一眼，微微露出笑容，反握住他的手：&ldo;好。&rdo;

信号山公园这时候早就关了大门，沈固和钟乐岑翻墙进去，很快就找到了土御门一郎。夜风呼啸，土御门盘膝坐在一块空地上，身穿和服，膝头横着一把长刀，身边地上放着泰阿古剑。看见沈固和钟乐岑，他露出一个带点不屑的笑容：&ldo;沈成先生？钟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中国人，都是这样不敢把自己的真名公诸于众吗？&rdo;

沈固冷笑一声：&ldo;对谁说自己的真名？我们中国人只对朋友开诚布公，骗子和强盗，不包括在内。&rdo;

土御门用眼角余光扫一下地上的泰阿古剑：&ldo;哦，我收买中国的古董，但前提是有人卖给我。何况，比起我，那些卖假古玩给我的人才是真正的骗子吧？&rdo;

钟乐岑淡淡地说：&ldo;土御门先生，古玩行里是讲究眼力的，你其实对古玩并没有什么研究，之所以一直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为了这把古剑吧？&rdo;

土御门抬起头来，眼光中带着一种狂热：&ldo;是的。我的确是为了这把古剑而来。钟乐岑先生，这是你的名字吧？你看，其实你们中国人的名字很容易打听到。在展览中心听到你的一番高论，让我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只可惜，从我把它拿到手中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发现它与普通的古董有什么不同。&rdo;

钟乐岑仔细看着他身上的和服：&ldo;这把剑一直藏在展览中心吗？&rdo;

土御门露出一个讽刺的笑：&ldo;是的。这事只要拜托一个展览中心的工作人员就可以了。&rdo;

钟乐岑转过目光去注视地上的古剑：&ldo;那么，土御门先生知道这把剑引发的后果吗？&rdo;

土御门有些茫然：&ldo;什么？&rdo;

&ldo;土御门先生已经拘走了睚眦，还不明白吗？&rdo;

土御门仍然是不解的神情。钟乐岑笑了一下，突然说：&ldo;你其实不姓土御门吧？关于阴阳五行，你知道的并不多。你穿的是日本古铸剑师的礼服，对古剑又如此执着‐‐而据我所知，土御门这个姓氏里并没有出现著名的铸剑师。&rdo;

土御门用手抚摸着膝上的长刀，终于说：&ldo;是的。土御门并不是我的真正姓氏，既然钟先生能说出刚才的话，那么我的姓氏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姓氏是，栗田口。&rdo;

钟乐岑脱口而出：&ldo;鬼丸国纲！&rdo;

土御门一郎，或者说，是栗田口一郎脸上露出骄傲的表情：&ldo;是的。鬼丸国纲。栗田口国纲，是我们家族的骄傲。&rdo;

沈固知道鬼丸国纲，这是日本的一把名刀。研究冷兵器不能不研究日本刀，而研究日本刀就不能不知道鬼丸国纲。这把以斩杀过梦中鬼怪而得名的刀，据说是名铸剑师国纲斋戒三年后潜心打造的，现在还收藏在日本宫内厅。

钟乐岑紧紧盯着他：&ldo;所以，你想要的不是古董，而是剑。据说鬼丸国纲曾经斩杀过梦中的鬼怪，而泰阿是可以指挥阴兵的阴器……你，你是想知道怎样才能铸出这样的阴器！&rdo;

栗田口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ldo;是的！国纲斋戒三年，才打造出了鬼丸国纲这样的神剑，但是从那之后，我们家族就再也没有人能铸出这样的剑。而他也因为心力交瘁而英年早逝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铸出这样的剑，栗田口家族的名声也渐渐衰落下去！从我的祖父开始，就以入赘的身份加入土御门家族，为的就是学习阴阳师之道，得到神鬼的帮助，能够再度铸出这样的神剑！&rdo;

钟乐岑觉得有些好笑：&ldo;栗田口先生，你想铸出能斩杀鬼怪的宝剑，却想得到鬼的帮助，这不是有点痴人说梦吗？&rdo;

栗田口站起身来，眼睛紧紧盯着他：&ldo;那么，钟先生认为泰阿宝剑又为什么有这种指挥阴兵的能力呢？不是钟先生说的么‐‐欧冶子，应该是一位聚灵高手。我想钟先生所说的聚灵高手，也无非就是我们日本的阴阳师一类人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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