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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曼斯的手触及的地方，如同朔风吹过青铜墙壁的表面，大块的铜锈被剥下，露出崭新的金属表面，泛着过了油一样的青黑色微光。墙壁上的图案清晰地显现出来，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这是幅怪异的图画，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ldo;宝贝，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rdo;曼斯用钢爪吊在青铜壁上，小心地从潜水服的腹腔里抱出了婴儿。

寂静一片，只有水涡高速旋转发出的&ldo;哗哗声&rdo;。这个黄金瞳的宝宝沉默了很久，努力地弯腰站了起来，立在曼斯的手掌上。他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小，叼着一个奶嘴儿，穿着印着大大小小奶牛的连身婴儿服，脑袋上还只有些稀稀疏疏的胎毛。可就是这样一个孩子，挺直了腰背，肃穆得像是个神父。他凝视着那个人的脸，慢慢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以一根手指点在那张脸的眉心。

眉心的青铜凸起划破了婴儿娇嫩的手指，血漫过那张痛苦的脸。一瞬间亚纪看见那张脸扭曲了，透出欢喜的表情。叶胜伸手一捞，接住了婴儿嘴里落下的奶嘴，低沉得仿佛巨钟的声音正从孩子的嘴里涌出，青铜壁隐隐地共鸣起来。

婴儿的血涌入青铜人面的嘴里，仿佛被强力吸噬，婴儿却以殉道者的漠然姿态站立着，完全没有失血的痛苦表情。他微微俯身，像是要去亲吻青铜人面的嘴。曼斯抱住他，强行阻止了这个让人悚然的行为，拿出止血绷带，小心地层层裹在婴儿的小指头上，拍拍他的脸蛋，&ldo;钥匙，足够了，你太棒了。&rdo;

青铜人面吸噬了血液之后，沉默了片刻，缓缓地张开了嘴，像是打哈欠似的。青铜壁深处传来金属加热碎裂的可怕声音，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漆黑洞口出现在青铜壁上，上下都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绝不是人类的牙齿，一枚枚锋锐得像是匕首。

&ldo;这就是入口了。&rdo;叶胜低声说。

&ldo;炼金术的伟大成就，用最纯净的物质容纳精神，而后作为这里的守卫，&rdo;曼斯说，&ldo;这是个活灵，只有高纯度的龙族血液会让他暂时地满足，你们有大概两个小时，活灵是会闭门的。&rdo;

&ldo;大概？&rdo;叶胜说，&ldo;那么不精确？如果是探索月球，你能说大概还有两小时月面降落么？这里面可比月面还要危险！&rdo;

&ldo;那就节省一分钟用于讨论的时间吧，&rdo;曼斯说，&ldo;我现在就解除言灵，通道灌水之后你们就可以进入了。&rdo;

婴儿眼睛里的淡金色褪去。他举起缠着绷带的手指到自己面前，惊异地看了一眼，忽然咧开嘴号啕大哭起来，哭声大得好像雷鸣似的，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ldo;哦哦哦哦，别哭别哭，宝贝儿辛苦你了。&rdo;曼斯一副无奈老爹的表情，把婴儿放回肚囊里。

&ldo;记住，两个小时。&rdo;曼斯看着叶胜的眼睛，再一次叮嘱，&ldo;龙王诺顿还没到苏醒时间，目标是找到他的卵，但如果不能，就直接毁掉。&rdo;他递过一个黑色的铁盒，&ldo;装备部给的东西，炼金设备，能毁掉卵，引爆前要避开至50米。&rdo;

叶胜竖起大拇指，曼斯重新戴上了头盔。言灵解除，巨大的空气球一瞬间碎裂为无数的泡沫，急速向着上方升起，汹涌而来的水冲得叶胜和亚纪几乎无法呼吸。而作为教授的曼斯居然如游鱼般敏捷，在青铜壁上借力，刺入水中，同时开启了背后的水压助推设备，高速离开。

亚纪抬头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曼斯，黑暗重临，唯一的亮光只有叶胜头盔上的射灯。

亚纪忽然感觉到了寒冷，足以摧毁人的、世界边缘的寒冷。

&ldo;叶胜！&rdo;她回头喊。

&ldo;我在这里。&rdo;叶胜伸出手，隔着厚厚的手套和她交握，露出笑来。

曼斯翻上船舷，摘去脚蹼，来不及扒掉潜水服，直扑前舱。

&ldo;生命参数正常，信号通畅，他们已经深入内部，那里有很多的青铜雕像，空间站一样的通道，还有……总之你不会相信的，天呐，没亲眼看过的人都不会相信！&rdo;塞尔玛迎上来，满脸都是兴奋。

&ldo;投在大屏幕上。&rdo;曼斯说。

暗绿色的视频片段出现在大屏幕上，那是叶胜和亚纪从水底发回的。射灯光柱里，层层漾动的波纹投在一件不可思议的青铜器上，圆形的，四周是一圈锋利得如同狼牙的结构，第一眼看到就让人想起如果投掷出去，它会呼啸着划出诡异的弧线，咬在敌人的脖子上旋转。

&ldo;不可思议的工艺。&rdo;曼斯低声说。

&ldo;看起来是什么武器。&rdo;塞尔玛说。

&ldo;不是武器，是齿轮，是某个系统的一部分。&rdo;曼斯低声说。

镜头不断地拉远，似乎是叶胜带着头盔上的摄像头在缓慢地游远，同时摄像头升到了水面上方。

&ldo;里面残存有大量的空气，这能为我们争取很多时间。&rdo;曼斯说。

&ldo;不，空气成分中氧气含量很低，过久的封闭让氧气都被金属的氧化耗尽了。&rdo;大副说，&ldo;他们的氧气依然只够支撑1小时35分钟……不33分钟。&rdo;

第二个金属圆盘出现在镜头里，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数不清的金属圆盘布满一面高度数十米的青铜巨墙，青铜牙互相咬合在一起。曼斯一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他手腕上是一只欧米茄潜水机械表。

&ldo;这是叶胜在为您现场播报，我觉得自己正在一枚手表机芯里游泳。&rdo;叶胜说。

&ldo;是种炼金机械，&rdo;曼斯说，&ldo;看它的复杂程度，龙王诺顿简直是个机械师。不过这也并不奇怪，中国古代有记述说那时的人就能造出凌空飞翔不落的木鸟。时间只剩50分钟了，叶胜亚纪，尽快寻找寝宫。&rdo;

&ldo;明白，我能感觉到&lso;蛇&rso;所环游的那个位置距离我很近了。&rdo;叶胜说。

他摸了摸那个黑匣子，转头对着亚纪，&ldo;你在这里拍照和取样，我去找&lso;蛇&rso;的位置，在我们的下方。注意我的生命数据，如果我出了问题，不必救援，首先撤离。这是组长的命令。&rdo;

&ldo;是。&rdo;亚纪说。

&ldo;你这个组员虽然笨，但最大的好处是很乖。&rdo;叶胜竖起大拇指，翻身潜入水下。青铜古城中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空穴，每个空穴以青铜甬道相连，被水淹没之后，大部分甬道都位于水面以下的位置，像是一个半浸在水中的蚁穴。

亚纪抬起头，用手电照向上方，仰望这个空穴，空间巨大得仿佛一个巨人的宫殿，穹顶上刻满了古老的花纹，那是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ldo;龙文？&rdo;亚纪忽然明白了那是什么。

她拿出口袋里的防水摄像机，把穹顶切分成小块，开始拍照，数据立刻传回摩尼亚赫号上。

&ldo;备份！备份！这是意外收获！&rdo;曼斯惊喜地搓着手，继尼古拉斯&iddot;弗拉梅尔之后，人类第一次获得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虽然暂时看来还无法解读，不过对于以文字传递力量的龙族而言，这是珍贵至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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