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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门口一阵喧哗：&ldo;皇后驾到！&rdo;

昏暗的宫殿随着皇后的到来，也变得明亮起来。

皇后的从人一字排开，手里点着明晃晃的纯金镶八宝琉璃八角宫灯，四角垂坠着水晶璎珞叮当，煞是好听。

隆庆皇帝昏昏欲睡，眼睛睁开了一线，看着皇后微微吃了一惊。

已经是深夜，皇后却盛装打扮，穿着全套礼服。只见她头戴珠冠翡翠环绕，冠上遍插金凤，二十四只大小金花翠钿围绕，身穿藏青色袆衣，袆衣金线绣着凤凰，曲颈向天，毛羽灿灿。在宫灯照耀下，烨烨其华，灿烂无比。

皇后凤眼朱唇，既明艳又端庄，丝毫看不出年纪来，美得夺目。

隆庆皇帝叹了口气道：&ldo;梓童深夜来此，何故做此大妆？&rdo;

皇后俯下身去，抬起头悲切地说：&ldo;贼子攻城了，皇上不闻炮响么？&rdo;

皇帝：&ldo;喔&rdo;了一声，似乎在说隔壁家的事儿，闭上眼睛重新坐在蒲团上养神。

皇后脸上的悲恸之色扭曲了一刻。好像大戏开锣，观众却不买账一般。

但她迅速就恢复了情绪，接着以袖擦泪道：&ldo;皇上，东大营守将投敌，我们城中就剩五城兵马司几千人，羽林军精锐被皇上派去寻找大皇子，如今城中空虚，竟无一战之力了。&rdo;

皇帝不语。

皇后却极有耐心，没有观众也要把戏唱完。

她接着哭道：&ldo;皇上，天佑我朝，如今都城被围，危如累卵。皇上请及早做准备。妾身大妆，是想在敌军破城之时，以皇后身份体面殉国啊。&rdo;

一时皇后的从人皆哭成一片，跪下道：&ldo;娘娘不可。&rdo;

隆庆皇帝的眉毛终于动了动，他微闭着眼睛，疲惫地说：&ldo;梓童，何至于此呢？这炮声还远在城外。京师布防严密，城高墙厚，便要破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梓童回去吧，不要担心。&rdo;

皇后的凤眼闪着一道凌厉的光：&ldo;皇上！到了这般情势，皇上就早日立储吧！&rdo;

她的话音一落，殿里呜咽的哭声皆停了，只听到秋风吹着没关紧的大殿的门咯吱作响。丹炉的火光猛地腾了起来。

隆庆皇帝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越发疲惫起来，他睁开了眼睛。

他到底是当皇帝多年的人，自有一番威势，忽然不苟言笑起来，所有的宫人皆伏地不敢做声。

皇后的身子也微微一缩，垂下眼睛来，不再逼迫他，只等他明断。

隆庆皇帝的脸在丹炉的照耀下，没有丝毫表情，然而却令人不敢直视：&ldo;等明日吧。明日午时，若依然等不到援兵。便下诏立储。&rdo;

众人皆跪地道：&ldo;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皇后娘娘也款款膝行，凑过来，将手搭在他的膝盖上，抬头柔声道：&ldo;皇上求仙炼丹勤谨，妾身已有几月不见皇上了。如今……&rdo;

她忽脸上又现悲容，却勉力忍住，似乎是悲伤不能自禁：&ldo;今夜，便容妾身在此侍奉皇上吧。&rdo;

隆庆皇帝不由额角青筋跳动，他稳了稳心绪，还是平和地说：&ldo;梓童，炼丹之时需屏息静气，心不诚则丹不灵。梓童要为我炼丹助兴，可惜梓童虽是皇后，生辰八字却不对啊。&rdo;

隆庆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将手放在他膝盖上的皇后，皇后的脸，迅速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

然而皇后就是皇后，膝行退后向皇帝行了个礼，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柔声道：&ldo;皇上说得是，妾身便告辞了。皇上不要太过劳累。&rdo;

皇后一行离去之后，隆庆皇帝轻轻叹了口气，他对一直伏在阴影里的杨内侍道：&ldo;朕已病入膏肓，药石难救，为什么她就不肯等等呢？这么多年都等了，就差这一时半刻么？&rdo;

杨内侍不敢接话。

皇帝也不是为了跟他交谈，他低声道：&ldo;小六，明天能打进来么？&rdo;

此时城外已经厮杀成了一片。谢衡月的人本来是打算去偷营，却发现敌营中那灯火璀璨是假象，不知道何时，叛军竟已经悄悄开拔，此时营房中的人马只剩十分之一。

谢衡月闻听奏报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要不是他们今晚偷营，恐怕会酿成大祸。

他立刻指挥众人分兵，敌人恐怕已经绕道去了北门，谢衡月需要立刻增兵北门。于是他只留少量人马，准备将留在营中的这拨残匪歼灭，大队人马皆去北门。

谢衡月去时匆匆，只丢给苏雪遥一句：&ldo;不要乱跑，等我回来！&rdo;他便穿上盔甲，急匆匆上阵去了。

鉴于上次袁腾义亦慕亦苒几个皆保护不力，这次他决定留了一对王府侍卫，让展宇领着，还找个高手来保护她。

此时月光照耀在营帐的顶子上，苏雪遥心里惦记着谢衡月，裹紧了被子，按住了正在玩着她长发的手，轻声道：&ldo;越姑娘，今日人困马乏。此处逼仄，越姑娘还去你的营帐中安歇吧。&rdo;

谢衡月找来的高手，就是越芙蓉。不知道越芙蓉怎么跟他说的，总之谢衡月现在似乎对她十分信任。

苏雪遥只觉此情此景十分荒谬。

她们前世见了面就针锋相对，至死皆未和解。而此时她却非要跟她挤在一个帐篷里，还要伸手搂着她，说这样暖和。

苏雪遥待要拉下脸来赶她走，然而她为人却十分乖觉，只要苏雪遥真心生气了，她便立刻软语哀求，身段十分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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