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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陆小凤只有苦笑。

&ldo;我们家最近已经没有什么人可死了。&rdo;陆小凤说：&ldo;我只不过想来看一个人。&rdo;

赵瞎子的脸色沉了下去，人也坐了下去。连声音都变得冷冷淡淡的。

&ldo;那么你恐怕来错地方了。&rdo;他说：&ldo;这里除了我之外，都是死人。

&ldo;那么我没有找错地方。&rdo;陆小凤说：&ldo;我要来看的就是死人&rdo;赵瞎子甚至把那双白多黑少像瞎子一样的眼睛都闭了起来：&ldo;只可惜我们这里现在连死人都只剩下一个。&rdo;陆小凤说：&ldo;我要看的大概就是他。&rdo;

赵瞎子忽然又跳了起来：&ldo;你认得柳大爷，你是替他来收尸的？&rdo;

陆小凤点头：&ldo;是。&rdo;

赵瞎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就像刚把一副很重的担子从肩上卸下来一样。

&ldo;我带你去找他。&rdo;赵瞎子说：&ldo;你跟我来。&rdo;

赵瞎子坐在棺材铺外面屋檐下的阴凉处，门里面的一间屋里，摆着两口已经上了油漆的新棺材，还有五、六口连漆都没有上。

穿过这间屋子，就是一个堆满了木头的小院，遍地都是钉弯了的铁钉，和刨下来的碎木花，一个特别大的锯子，斜斜的倚在一个很奇怪的大木架子上，这个锯子看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巨人用的。

锯子旁边还有一口没有做好的棺材。

陆小凤的好奇心又动了，忍不住问赵瞎子：&ldo;这么大的一个锯子，一定要很有力气的人才能用吧？&rdo;

&ldo;大概是的。&rdo;

&ldo;这个人呢？我怎么没有看见他？&rdo;

&ldo;你已经看见他了。&rdo;赵瞎子指着自己的鼻子：&ldo;这个人就是我。&rdo;

他故意轻描淡写的说：&ldo;这里卖出的每一口棺材，都是我亲手做出来的。&rdo;

陆小凤虽然发现这位棺材铺的老板，整天都像死人一样的华在那里，脸色也像死人&rso;样的难看，但却是一个很高大的人，虽然有点弯腰驼背，可是站在那里一比，还是要比普通人高出一个头，而臣全身的肌肉都好像很有弹力，只有一个经常保持劳动的人才会有的弹力。

你第一眼看见他，也许会觉得他像是个死人，可是看得越久就越不像了。

后院里有两排房子，左面的一排二间，右面的一排两间。

左面的一排屋，好像是厨房柴房佣人房一类的地方，右面的一排黑黝黝的房子，连窗户上面贴着的纸都是黑黝黝的。整个两间屋子都好像笼罩在一种黑黝黝的色调下，就算在白天看起来也会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ldo;这里就是我们在发葬之前停灵的地方。赵瞎子打起了一个火招子：&ldo;这里的人死了，在发葬之前，死尸通常都会寄在这个屋子里，所以我就把这两间屋子叫做鬼屋。&rdo;

&ldo;鬼屋？&rdo;陆小凤问：&ldo;那间屋子里闹鬼？&rdo;

赵瞎子苍白的脸在火光照耀下，看起来已经有点像是鬼了，可是他却摇着头说：&ldo;棺材铺里是没有鬼的，棺材铺是照顾死人的。人死了就是鬼，照顾死人就是照顾鬼。我照顾他们，他打]怎么会到这里来闹鬼。&rdo;

他说的这句话真是合情合理已至于极点了，陆小凤想不承认都不行。

可是陆小凤一走到这两间屋于前面，就觉得有一种阴森森冷飕飕的凉意从背上凉了起来，一直凉到脚底。

陆小凤当然不是‐个胆小的人。&rdo;

他的胆子之大，简直已经可以用&ldo;胆大包天&rdo;这四个字来形容了，甚至连他的仇敌都不能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是陆小凤不敢去做的。

可是陆小凤在赵瞎子的火摆子带领下，走进这两间屋子左边的一间时，他自己居然觉得他的脚底心下面好像已经流出冷汗。

火摆子发出来的光，比烛光还要黯淡，这间屋子在这种火光的照耀下，看起来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坟墓的内部一样。

他走进这间屋子时的感觉，就好像走进一个坟墓里一样。

坟墓里当然没有棺材。

这间屋子里有一口棺材，棺材摆在一个用暗紫色砖头彻的低台上，台前还供着一个简单的灵位，灵脾上只简简单单的写着：&ldo;放友柳如钢&rdo;。

看到了这块灵脾，陆小凤才死了心。无论谁看到这块灵牌，都可以确定柳乘风柳如钢确实已经死了。

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因为这里这种阴阴森森惨惨淡谈的气氛，还是因为陆小凤心里某一种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感觉，使得他总觉得柳乘风会随时从棺材里跳出来，随时复活&rso;

样。&ldo;请你把棺材盖子打开来&rdo;

&ldo;你说什么？&rdo;赵瞎子怪叫：&ldo;你要我把棺材盖打开来啊？你凭什么要我这样做？&rdo;

&ldo;因为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要看的是一个死人，不是一口棺材。

（四）

棺材打开来的时候，陆小凤就看见了柳乘风。

死人的脸跟活人脸虽然不同，可是陆小凤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死人的确是柳乘风，而且也看出柳乘风临死前残留在他脸上的那一抹惊荒与恐惧。

&ldo;他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一位朋友？&rdo;赵瞎子问。

陆小凤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找出了柳乘风身上致命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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