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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塌方的太严重。&rdo;老马虚弱的说，&ldo;当时比房子都大的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然后山下住的老百姓有几层楼高的磷矿单位宿舍楼也都没了。&rdo;

&ldo;那你?&rdo;我迟疑的问。

&ldo;我当时胆子大，看见脚下的地面在塌陷，山上的石头在向下滚。&rdo;老马说，&ldo;当时的场面，感觉就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了，和我一个班的人，要么都闭着眼睛，要么都吓得动都不敢动，他们都死了。只有我，忍着害怕，看着石头和地面，不停的躲来躲去。勉强捡了一条命回来。&rdo;

总算是开到了老矿区，时间过了这么久，我还能感受到这里阴森森的，太阳就在头顶上，可是照在身上没有一点热度。

我看到地面上还有一些棚子，里面还住着人。

老马解释说：&ldo;还是有胆子大的人，偷偷来这里偷采磷矿，平时就住在上面。他们那里还挖的到什么矿啊，地下全是死人的骨骸。&rdo;

三个人都下了车，站在一片鬼气森森的地面上。

&ldo;马叔，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rdo;袁继东问。

&ldo;徐师傅说的不错，&rdo;老马对袁继东说，&ldo;你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来找我。&rdo;

&ldo;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你。&rdo;我对老马说。

老马不说话，带着我们向一条小岔路走去，走过一条狭窄的山路，两旁都是高山。老马解释说：&ldo;本来这条路很宽的，山崩了之后，左边这个山塌下来，把河都给埋了，路也只有这么窄了。&rdo;

我们又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山脚下，老马利索的把前方的山壁上的杂草和山藤都给拨开，一个破旧的矿入口在我们面前。上面还写着老标语&ldo;大干革命，自给自足。&rdo;上方还有个数字，估计是当时的第几号矿井。

老马把矿坑前的铁栅栏门给推开，&ldo;那些盗采的人，没找到这里来，这个矿坑向里一百多米，是唯一没有塌方的主坑。&rdo;

&ldo;我爸就是从这个坑里逃出来的?&rdo;袁继东也想明白了。

&ldo;里面有工具。&rdo;老马说，&ldo;我们把当年你爹一起的几个人的骨头挖出来。&rdo;

&ldo;是不是老袁让你这么做的?&rdo;我问老马

老马回答：&ldo;错了，是老袁答应他们的，但是老袁没有兑现。&rdo;

我们走进去，老马顺手在矿坑内拿了山顶矿灯帽和两把铁镐。

&ldo;你来挖过?&rdo;袁继东说：&ldo;这东西是你放在这里的。&rdo;

老马点头，&ldo;我挖到地方了，本来我可以把那几个人的骨头带出来，但是我不敢。&rdo;

我心里紧了一下，老马刚才提到过，他胆子很大的。

我心里这么想，老马倒是回过头，对我说：&ldo;有徐师傅来了，应该就没事了。&rdo;

我靠，我心里狂骂自己。

我从没下过矿坑，我只钻过防空洞，现在明白矿坑和防空洞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感觉。因为防空洞是为了保护人的性命而存在的设施，而矿坑，在我看来，就是一张血淋淋的嘴。

这个矿洞是斜斜向下，路面中央还有当年留下的小轨道，用来运送矿石的。我们走了一百多米，我回头看着后返，洞口已经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光芒。

又走了几米，前方就是塌方的地段，塌方的右下侧，有一个一人高的小坑洞，毫无疑问，这老马多年来自己挖的坑洞。老马说：&ldo;我救了老袁后，他爬出来的裂缝就塌了，我重新挖出来的。&rdo;说完，老马先弯腰走进去，我和袁继东跟着。要说老马还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这么多年，平时要生活，要上班，估计都是挤出来的时间，跑到这里来挖洞，断断续续竟然挖了好十几米。

老马挖坑的尽头有一堆碎石横在这里。

老马说话了，&ldo;这堆石头后面，就是下层的矿井，我其实五年前，就挖通了，可是每次回去，再来的时候，就有土石把这段给封住，我挖了多少遍，再来的时候，就填了多少遍。&rdo;

&ldo;填了更好，&rdo;我说，&ldo;免得有东西跑出来。&rdo;

老马阴测测的说：&ldo;其实我倒是觉得是老袁跑来填上的。&rdo;

&ldo;这两年我爹躺在医院，&rdo;袁继东冷静的说，但是袁继东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应该是想起来了，他父亲在别墅后面的山坡上，跟一条蜥蜴一样在地上爬动，而且用手指在地上挖了四个坑。

我问老马：&ldo;你挖开之后，为什么不下去。&rdo;

老马说：&ldo;等会我们挖开了，你就知道了。&rdo;

袁继东不说话了，举起铁镐，就开始对着碎石一下一下的的挖起来。老马也跟着挖。

他们都是矿工出身，熟练的很。挖了个把小时，碎石挖开了。露出一个口子。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我又闻到了那股尸臭味道，和老袁嘴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老马不动了，我忍不住向口子里扔进去一块石头，石头在里面弹跳，咚咚的回响一会。声音停止，我们三人都同时静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然后我听到了内部发出了巨大的呼喊声，那种声嘶力竭，拼命求生的哭嚎，隆隆的从口子后面传出来。

我看见袁继东和老马都神色紧张，重重的喘气。他们也听见了，这就是老马一直不敢下去的原因。

过了一会，老马对我说：&ldo;徐师傅，麻烦你了。&rdo;

我哭笑不得。

在我把头探进这个裂口之前，深吸一口去，极力用内心的激动去压制恐惧，然后趁着这口气没有消散，快速的爬过去，当我跳下裂口之下空间。那些巨大的呼喊全部停止，四周恢复了黑暗。除了我矿灯帽能照射到面前的一片地面，我什么都看不到。

我慢慢转动身体，绕了一个圈，矿灯的照射所及，都是潮湿的地面，灯光的尽头，全部是黑暗一片。这里的空间非常大，这里就是当年塌方后的一段没有塌陷的地方。我的耳朵又开始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喊声，然后这个哭声慢慢大起来，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向裂口处喊了一声：&ldo;你们还在吗?&rdo;

当我发出声音，四周的哭喊声又消失了。

&ldo;徐师傅&rdo;老马在回答，&ldo;我们马上下来。&rdo;然后老马和袁继东也走了下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背部呈三角形靠在一起，三个矿灯的方向分别照射不同的方位。

我听见他们两人在发出喘息的声音，我也能感觉到他们的背部在剧烈的抖动，我想自己也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我们三个人慢慢安静下来，相互也没有说话。一旦我们安静下来，四周那无处不在的哭嚎又慢慢的大起来，在这个地下的空间不断的回响，哭声一阵阵的，后面发出的声音和前面的声音重叠。

老马的身体忽然剧烈抖动一下，我看向他的矿灯照射的方向，地面上升起了灰白色的雾气，我回头看着自己的脚面，雾气也弥漫到了我脚面上。

这种情形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我知道意味着什么，雾气慢慢升高，漫到了我们的膝盖的时候，四周的哭声又慢慢地减弱，渐渐消失。四周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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