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do;泑泽&rdo;源自《山海经&iddot;北山经》,此处只是借名一用。
第3章夙昔怆然冤魂语
一
余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昆仑墟的乾坤殿中。
殿内站满了身穿白衣的昆仑墟弟子,每个人肃然而立,望着前方掌门座上的那人。
余凉觉得自己脑袋里空空的,好似断片儿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锈掉的大脑才开始慢吞吞地运作起来。
&ldo;我怎么回到昆仑墟了?我刚才在哪儿……对了,我跟季风去天山执行任务来的,然后我们一直追随妖气到了&lso;泑泽&rso;,我在湖下发现一条密道,然后……然后我发现有鬼魂偷偷跟着我,我发现他之后,他就向我扑过来……&rdo;
余凉想到这儿,记忆便怎么也连不上了,从天山到昆仑墟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ldo;莫非我在那之后就晕过去了?是季风带我回来的?&rdo;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一名礼部弟子朗声道:&ldo;请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届弟子颜檀上前,行赐剑礼。&rdo;
听到这儿,余凉只觉五雷轰顶,头皮阵阵发麻,&ldo;颜檀?兰芷君?怎么可能?&rdo;
他趔趄着奔到大殿中央,只见一弟子出列,轻衣款带,眉目如画,不是兰芷君又是谁?
&ldo;师尊?!&rdo;余凉不由得惊呼出声。
可是兰芷君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径自上前。余凉挡在他面前,急道:&ldo;师尊?!&rdo;
兰芷君眼望前方,脚步没有丝毫迟滞,然后,径直穿过余凉的身体。
余凉在原地懵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回头,只见掌门座上坐着一道人,须发皆白,神情肃穆,不怒自威‐‐那是昆仑墟的前任掌门,凌阳道人。
&ldo;好家伙。&rdo;余凉浑身冒着冷汗,&ldo;这是四十年前的昆仑墟。&rdo;
只见颜檀庄重地跪下,双手平举,凌阳道人走下掌门座椅,从礼部弟子手中接过一把剑,放到颜檀的手里。&ldo;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任掌门凌阳,今日赠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届弟子颜檀以佩剑&lso;蕙纕&rso;,望日后蕙心纨质,明德惟馨。&rdo;
颜檀郑重接过佩剑&ldo;蕙纕&rdo;,一跪到地,&ldo;多谢师尊。&rdo;
颜檀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瞥到右边的第一排,余凉顺着颜檀一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弟子目似点漆,挺鼻修眉,向颜檀调皮地眨了眨眼,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桃花眼里满含|着笑意。
看到余南石的时候,余凉便瞬间明白了,这是余南石的回忆。
他在泑泽下的密道里遇到的鬼魂,的的确确就是他的父亲。
余凉无聊的时候喜欢待在昆仑墟的藏经阁东翻翻西翻翻,他记得有一次翻到一本书‐‐叫什么名字他不记得了‐‐但内容很有意思,说只要死人的魂魄还未消散或者轮回,他生前的记忆就可以由自己血脉相亲的人看到。余凉当时只当它是奇闻异事,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现如今这个情况,竟与书中所述如出一辙。
正在此时,余凉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成一团,扭曲成一团,直到画面再度展开,他已置身于望潮亭之中。云雾缭绕,波涛起伏,亭中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余凉走近,发现坐着的是余南石,站着的是兰芷君颜檀。
余南石嘴里叼根糙,上半身倚靠在亭柱上,一只脚搁凳子上,一只脚悬空晃荡着,显得十分悠闲。只听站着的颜檀瞪大眼睛道:&ldo;不是吧师兄,你真的要去三清教提亲?&rdo;
余南石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道:&ldo;废话,那还能有假?彩礼我都准备好了!&rdo;
&ldo;你和祁姑娘认识还不到半年,这么快就谈婚论嫁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rdo;
余南石故作老成地道:&ldo;师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吧,这缘分到了,想拦都拦不住啊!我和幽君那可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和和美美啊,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rdo;
颜檀无奈地打断他,&ldo;师兄,这是你说的第十二遍了,说得我都能背了,你都不嫌烦的么?&rdo;
&ldo;怎么可能呢?唉,你说你不是能背了吗?背给我听听。&rdo;
颜檀只好坐下,道:&ldo;你说:&lso;那是暮春三月,我奉师尊之命前去江南治水鬼,任务完成后我照例在杭州游玩了两日。三月十三那一日,碧空如洗,杨柳依依,我拿了把折扇,长衫幞头,泛舟西湖。正当我沉醉于西湖美景时,另一叶小舟从我身边经过,我不经意瞥了一眼,却见那舟上坐了一妙龄女子,碧色短衫,配一鹅黄褶裙,眉如远黛,面似桃瓣,杏眼含情,哪怕这西湖苏堤也及不上这姑娘回眸一眼的芳华……&rso;&rdo;
余凉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牙都要酸掉了。
&ldo;&lso;我情不自禁纵身一跃,跳到那姑娘舟上,折扇一收,向那姑娘抱拳道:&lso;在下昆仑墟大弟子余南石,奉师尊之命前来江南除水鬼,今日西湖游玩,有幸遇到了姑娘。见姑娘无甚同伴,孤身一人,不如由在下陪同,带姑娘四处逛逛,如何?&rso;那姑娘浅笑嫣然,脸颊上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开口道……&rso;&rdo;
&ldo;&lso;滚你丫的!!&rso;&rdo;余南石接过了话,&ldo;然后她突然飞出一脚,狠狠把我踹了出去,我飞在空中的时候,还听见她骂骂咧咧:&lso;你们这些男的怎么老是纠缠不清,本姑娘说了不需要人陪就不需要人陪!还余南石?余你大|爷!!&rso;&rdo;
余凉听到这儿,&ldo;噗&rdo;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自己的娘年轻时候竟然这么横。
余南石耸耸肩,&ldo;我本来是去江南除水鬼,结果没想到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条水鬼。等我浑身湿透爬到岸边的时候,那姑娘早不见人影了。后来那姑娘了解到,原来那日|她一脚踹飞的真的是昆仑墟大弟子余南石,于是她父亲带着她亲自到昆仑墟来赔罪,我也才知道她是三清教长老祁鸣之女祁幽君。她说她在杭州时一直被几个地痞流氓骚扰,我那日莽撞,她也误把我当作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了……说起这个,我看起来真有那么轻佻下|贱么?&rdo;
余凉内心道:&ldo;不是看起来,你本来就是。&rdo;
颜檀却没回答他,而是道:&ldo;师兄你可想好了,这是终身大事,开不得玩笑的。&rdo;
余南石道:&ldo;师弟你就别整天像老妈子一样碎嘴子操心这操心那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我是真心喜欢幽君的,如果让我选一个人跟我共度余生,那必须是她,换了谁都不成。&rdo;
颜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微微蹙眉道:&ldo;师兄,我有一个问题……你到底喜欢祁姑娘哪点呢?&rdo;
余南石毫不犹豫道:&ldo;全部。虽然你们觉得她脾气不好,不温柔,也不淑女,但我就是觉得她可爱,这样的姑娘多好啊,多直慡!&rdo;
颜檀搔搔脑袋,道:&ldo;我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确实不能很理解……不过师兄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做师弟的当然会祝福你们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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