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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您好些了吗？要不要叫医生？&rdo;

他笑着摇了摇头：&ldo;来，晓晓，坐到爸爸这儿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rdo;

我坐过去，他立刻用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不知为何，他的动作竟让我心头一热，仿佛触动了某种根藏在内心深处的温情。

已经很久很久，父亲没有像这样握过我的手了。

雷近南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嘴角：&ldo;怎么弄伤的？疼吗？&rdo;

他温存的话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坚强地摇摇头：&ldo;不疼。&rdo;

这一天夜里，雷近南跟我说了好多好多，从雷晓小时候一直说到她出国，全是一些琐琐碎碎的事，直说到我困得不得了，不停地打着哈欠。雷近南才说：&ldo;困了是吗？来，躺到爸爸这儿来。&rdo;说着，又往旁边挪了挪。

我有些犹豫，毕竟他不是我的父亲，躺在一起多别扭啊。

他又说：&ldo;傻丫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瞧你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上来吧，爸爸好久没有带你睡过了。&rdo;

这一觉睡得特别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不过就是没睡多久，还不到早上八点芬姨就提着熬好的粥来了，让我回去休息。

经过了昨晚雷近南对我的一番长谈，再加上在他的臂弯里睡了一觉，这会儿对他竟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我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ldo;晓晓，回去睡觉吧，下午再来看爸爸，乖，啊。&rdo;

&ldo;嗯。&rdo;我点点头，对芬姨说，&ldo;昨晚爸爸吐了，可能是胃不好，您记得别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rdo;

芬姨开心地笑了起来：&ldo;哟，近南，你看晓晓真是越来越懂事了，都会照顾人了。&rdo;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刚到家就撞上买菜回来的伍妈，她诧异地看着我从的士里下来，往楼上走去，洗了个澡，本想再睡一觉的，可是我的脑子太混乱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我决定下楼去帮伍妈洗菜，一来找人聊聊天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胡思乱想，二来我总觉得伍妈古里古怪的，或许跟她聊聊能从她嘴里聊出点我不知道的事。

伍妈一见我下来帮忙，激动得有些惊慌错乱，忙将我往厨房外面推，说怎么可以让我帮忙。

&ldo;伍妈，没关系的，反正我闲着也没事，正好跟您聊聊天。&rdo;

伍妈见拗不过我，便拿了一把青菜给我择，脸红红的，笑呵呵地说：&ldo;很久没跟人聊过天了。&rdo;

我用眼偷偷地看她，她看起来真的很慈祥可亲，一点都不像坏人，我问她：&ldo;伍妈，我小时候是不是很淘气呀？&rdo;

&ldo;你别说，还真是够淘气的，特别爱哭鼻子，而且很倔，那脾气跟雷先生是一模一样，不过你自从出院了以后就变了很多，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rdo;

&ldo;嗯，不记得了，我不能想，一想头就痛。&rdo;我在电视里看过，失忆的人好像都这样。

&ldo;喔。&rdo;伍妈的脸上露出一丝心疼的表情，又问，&ldo;那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rdo;

&ldo;没有啊，您看我不是好好的么？&rdo;然后，我漫不经心地转开了话题，像拉家常样地问她，&ldo;伍妈，您是s市人吗？&rdo;

也许伍妈真的很久没跟人聊过天了，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跟我讲了一个关于她的故事。

24

三十六年前，伍妈十九岁。她跟青梅竹马的张铁南从河南老家到s市来打工，与所有的年轻人一样着有自己的梦想与憧憬。可是这座繁华的大都市有太多的门槛，没有学历及文凭要想找一份像样的工作简直跟登天一样难，碰了无数次的壁以后，他们有些绝望了，眼看身上的钱就要用完了，再找不到工作连回老家的路费都成问题了，伍妈哭着要回家，可张铁南是个牛脾气，他宁可饿死也不回去，说丢不起这个脸。

后来，张铁南去工地做了临时工，伍妈给人当保姆，没想到半年后张铁南在工地出了意外，摔断了腿，那个工地的开发商就是芬姨的父亲林茂名，当林茂名得知张铁南的情况后，二话不说，主动包揽了全部的责任，出钱帮张铁南治腿，又让伍妈到他家当保姆，专门伺候他的宝贝女儿芬姨，伍妈从此把林茂名一家人当再生父母一样来报恩。

半年后，张铁南坐着轮椅出院了，林茂名又出钱给他开了一间五金店，有了林茂名的资助，张铁南和伍妈的生活不再那么辛苦，可是张铁南却一蹶不起，心灰意冷，他无法接受失去了腿的事实，终日酗酒，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说到这里，伍妈的眼眶湿了：&ldo;三十多年了，他一直都那样，我劝过他好多次，都快六十的人了，脾气倔得跟头牛一样，前些日子又检查出了肺结核，肾也坏掉了，一身都是病，他死也不肯去看，说是早死早解脱，要不是放不下我，他早在从工地摔下来的时候就一头撞死了，也不用到现在变成罪人。&rdo;

伍妈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显然不想让我看见，迅速地转过头去，用手背擦去了眼泪：&ldo;对不起啊，小姐，跟你说这些事让你见笑了。&rdo;

&ldo;没事的，伍妈，您别想太多。喔，我先上楼去一下，您等等。&rdo;我飞快地跑上楼，拿出钱包来看，一共有4560元，我留了60，然后又飞快地跑下楼，把那些钱一股脑地全塞给了伍妈，伍妈立时就呆了，紧接着眼泪就出来了：&ldo;这钱我不能要，雷先生跟太太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能……&rdo;

&ldo;拿着吧，伍妈，带铁南叔叔去看病，就当是我的一片心意。&rdo;

&ldo;小姐……&rdo;伍妈嗫嚅着嘴唇，感动得说不出话，差点就给我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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