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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周末的夜晚降临了，书店里终于冷清了下来。池翠站在最后一排书架前，取出了肖泉看过的那本《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糙糙地翻了几页。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卡夫卡情书的一段文字上‐‐

&ldo;现在我无所事事，在这封信上一直趴到深夜1点半，看着它，并透过它看着你。有时候（不是在梦里），我想象中出现了这样的情景：你的脸被头发遮盖了，我成功地分开了你的头发，向左右两边撩开头发，你的脸现出来了，我的手抚摸着你的前额和太阳穴，双手捧住了你的脸。&rdo;

卡夫卡的这段文字像磁石一样，立刻吸引住了池翠的心，她从天才卡夫卡那灵异般的想象中，仿佛看到了肖泉的那张脸，还有那双眼睛。

&ldo;你喜欢看这本书？&rdo;

池翠吓了一大跳，她紧张地回过头来，却真的看到了那双眼睛。

肖泉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ldo;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声不响的，像个游荡的幽灵，我迟早会被你吓死。&rdo;池翠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ldo;对不起。&rdo;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说，&ldo;你喜欢这本书？&rdo;

&ldo;不，我……&rdo;池翠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ldo;是的，我喜欢。&rdo;

他从池翠的手里拿过这本书，收银台前买下了它。然后他把这本书放到池翠的手里，轻声地说：&ldo;这本书送给你了。&rdo;

池翠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手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接过了《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轻声地说：&ldo;谢谢。&rdo;

&ldo;我不知道‐‐&rdo;肖泉盯着她的眼睛，腼腆地说，&ldo;这本书能不能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rdo;

天哪，又让他知道了。池翠心里一惊，脑子里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的生日，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与生日有关的东西，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ldo;还是我的眼睛告诉你的？&rdo;但池翠并不相信，她故意把脸转向另一边，问，&ldo;昨天晚上你不会偷看了我的身份证吧？&rdo;

但他又走到池翠的眼前，继续盯着她的眼睛说：&ldo;你的身份证？不。两个星期前，你在坐地铁的时候，把身份证连同钱包一起弄丢了。你新的身份证还在公安局补办，要到下个月才能取出来。&rdo;

池翠真的被吓到了，她后退了一大步，呆呆地看着肖泉。没错，肖泉的话与事实分毫不差。可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除非‐‐&ldo;你是公安局户政科的？&rdo;

&ldo;不。&rdo;

&ldo;或者，是你捡到了我的钱包？&rdo;

他摇了摇头说：&ldo;你为什么不相信我？&rdo;

&ldo;我……&rdo;池翠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不能不相信他。当池翠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书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ldo;你的同事已经走了。&rdo;

池翠茫然地说：&ldo;是啊，我们也该走了。&rdo;

很快，她关了好店门。肖泉陪着她一同走了出去，忽然对她说：&ldo;昨天晚上的事情‐‐&rdo;

&ldo;没关系，我不能见死不救。&rdo;池翠轻描淡写的回答，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问道：&ldo;你有头疼病？&rdo;

肖泉点了点头。

&ldo;那你为什么不去医院？&rdo;

&ldo;许多年前就去医院检查过了。知道曹操的头风病吗？除非华陀从坟墓里爬出来，否则没有人能治好我的病。算了，别说这些了。&rdo;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的微微笑意，&ldo;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rdo;

&ldo;说吧。&rdo;

&ldo;我能不能请你吃饭？就当是对昨晚的答谢。&rdo;

池翠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知道自己无法拒绝。10分钟以后，他们走进了一家小餐馆。这里非常幽静，几乎没有什么人，光线也出奇的暗。黑色的天花板上缀着许多小灯泡，乍一看还以为是满天星斗，让人感觉在黑夜里野营聚餐。

刚一坐下，肖泉就让池翠稍等片刻，他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正捧着一块生日蛋糕。他把蛋糕放在池翠的面前说：&ldo;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很多年没吃过生日蛋糕了。&rdo;

她心里一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肖泉点点头，拿出一根蜡烛插在蛋糕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ldo;对不起，隔壁西点店里只有这一根蜡烛了。&rdo;

他点亮了蜡烛。

白色的烛光映在肖泉的脸上，使人的面目变得和平常不太一样，特别是那双烛光下的眼睛，或者说是眼睛里倒映的烛光。池翠静静地看着他，四周越来越暗，直到什么也看不清，只剩下肖泉的眼睛和那点烛光，它们仿佛已融为一体，共同发出幽灵般的白光。

她忽然感到一阵寒冷。

&ldo;你害怕了？&rdo;他立刻说出了池翠心中所想的。

&ldo;不，我很感谢你。&rdo;

&ldo;那就快点许给愿吧，你的心愿会实现的。&rdo;

池翠点点头，面对着生日蛋糕上的烛光，脑子里立刻掠过了许多东西。最后，她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她可不想叫自己的生日心愿都被肖泉看到。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对着肖泉微微一笑。把嘴靠近蜡烛，深呼吸了一下，轻轻的一口气吹灭了烛火。

&ldo;生日快乐。&rdo;肖泉轻声说。

&ldo;谢谢你。&rdo;然后她切开蛋糕，把一大半都分给了肖泉，&ldo;我吃不了那么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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