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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罗飞闭上眼睛，非常痛苦地点了点头：&ldo;是的，是我的判断错了……&rdo;

韩灏却并没有因为罗飞的痛苦而回避这个问题，他仍在追问：&ldo;你根据什么认为红色的那根是真的计时线？&rdo;

罗飞无言以对，愣了片刻才喃喃说道：&ldo;没有什么根据，就是……直觉……&rdo;

特警队长熊原立刻摇了摇头：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仅凭直觉判断多少有些儿戏。可是转念想想，在当时那种紧迫的情况下，确实又没有其他办法。而坐在他身边的曾日华则仍是一副不羁的模样，他同情地看着罗飞，然后又自嘲地笑了笑：&ldo;嘿嘿，事实一再证明，男人的直觉总是那么扯淡。&rdo;

&ldo;既然你没有任何根据，那你为什么要指点孟芸？如果让她自己判断，或许会有更大的正确概率。&rdo;韩灏看着罗飞继续问道。

&ldo;她怎么判断？&rdo;罗飞苦笑，&ldo;她对拆弹根本一无所知。&rdo;

&ldo;那她也有一半的正确概率，至少不会低于你。你为什么要用你的想法去影响她？她处于现场，而你只不过是听了她的描述，即便从直觉上来说，也应该是听从她的判断，你为什么要指点她？&rdo;韩灏用驳斥的口吻追问着，而他的目光则更是咄咄逼人。

罗飞的脑子一片混乱。他狼狈地躲避着对方的目光，知道自己根本无力与其交锋。因为对方已经击中了自己心底最柔弱的部分。

如果让孟芸自己判断，那她会剪哪一根线？为什么要用毫无把握的指点去影响她？这些问题已经在罗飞心中痛苦纠缠了十八年。

更加痛苦的是，罗飞自己也不知道其中的答案。

慕剑云许久没有说话，她一直在留意观察着罗飞。此时她开口帮对方解围：&ldo;我们也许没有必要纠缠于这样的问题。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罗警官当年的选择属于一种应急反应。对于这样的反应，往往当事者本人在事后也无法作出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原因‐‐因为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所有的选择都是缘于本能‐‐由性格决定的本能。&rdo;

罗飞心头一敞，压力减轻了许多。他感激地看了慕剑云一眼，而对方也正在看着他，那目光犀利明亮，似乎想要挖出自己心底更多的东西。

&ldo;好吧。&rdo;看在女讲师的面子上，韩灏总算放过罗飞，把话题又引回到案件本身，&ldo;‐‐让我们看看爆炸现场的情况。根据附近的居民描述，爆炸发生的准确时间在下午十六点十三分。爆炸的震感波及方圆二百米的区域，而爆炸声则传出了五公里左右。由于爆炸地点存放着大量化学药品，爆炸还引起了现场大火。孟芸和袁志邦当场丧身。另有一名无辜者被大火波及，重伤垂危。&rdo;

无辜者？罗飞不禁一愣，愕然问道：&ldo;爆炸现场当时还有其他人？&rdo;这个情况他以前可从不知道。

&ldo;档案里是这么记载的。不过他只是一个偶然到达爆炸现场的拾荒者，虽然幸存下来，却没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嗯，十八年前的案子我们暂时回顾到这里。相关的资料我让尹剑复印好，大家会后再详细研究研究。好了‐‐&rdo;韩灏转过头看了曾日华一眼，&ldo;小曾，你给大家讲讲你了解的情况吧。&rdo;

众人的目光亦随之聚焦到了曾日华身上，后者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说道：&ldo;大家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曾日华，是省公安厅网监总队的技术指导。&rdo;

罗飞暗暗一惊：这个小伙子看似没个正经，没想到却有着如此硬实的省厅背景。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已隐隐有藏龙卧虎之势。

而曾日华所说的事情正和网络有关：&ldo;大约一周前，也就是十月十四号，郑郝明警官找到了我，请我帮他进行一些网络监控。当时在网络上出现了一篇奇怪的文章‐‐大家请看投影‐‐郑警官希望我能够通过技术手段查出这篇文章的发布者。&rdo;

尹剑配合着操控投影，屏幕上出现一幅网络截图，上面显示的正是罗飞在网吧找到的那篇署名为&ldo;eunides&rdo;的文章：死刑征集。无论从文章的标题和署名都显而易见：这篇文章和十八年前凶案中出现的&ldo;死亡通知单&rdo;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其他人还在聚精会神地阅读文章的内容，罗飞已迫不及待地问道：&ldo;那你查出什么线索了吗？&rdo;

&ldo;文章发布的时间是在十月五日下午两点十一分，发文者当时使用的是市区强辉网吧里的一台机器。文章发布于本市最大的公共论坛上，截止到郑警官找我的时候，这篇热门文章已经被点击了四千五百二十二次，并有一百三十三名网友跟了一百五十二篇回帖。&rdo;曾日华条条陈述着，逻辑清晰，数据精确。

尹剑则配合着拖动鼠标，投影屏上开始显示那些五花八门的回帖。有人在骂发贴者是&ldo;神经病&rdo;，有人在质疑这是一个恶作剧，但是也确实有人在回帖中写下了希望被&ldo;执刑&rdo;的人的名字，所列的罪状种种，各有不同。

&ldo;发贴者选择在网吧发文，显然是想隐藏住自己的身份。&rdo;在众人浏览回帖的时候，曾日华继续说道，&ldo;本市的网吧管理漏洞很多，要想查出近十天前某台机器的使用者是谁，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后来在郑警官的要求下，我开启了一套网络监控程序，只要有人浏览这篇文章最新的回帖，监控系统就会自动检测并记录下浏览者的网络地址。如果这个地址来自于市区的网吧，我就即时通知郑警官，而郑警官则会带着相机前往拍照取证。&rdo;

&ldo;嗯，这个思路很好。&rdo;罗飞略一沉吟，已想通了其中原委，&ldo;发贴者既然写了这篇文章，他就必然会时常关注跟贴者的最新回复。此人行事谨慎，一定还是找个网吧去看贴。郑警官这么做，很有可能把他从茫茫人海中捞出来。&rdo;

&ldo;确实就是这个思路‐‐只是郑警官当时没有告诉我案件的详情，对于十八年前的那些事，我更是一无所知。&rdo;曾日华咧咧嘴，做出无奈的表情，&ldo;我也没有料到，这个行动最后竟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rdo;

谁都明白，所谓&ldo;严重的后果&rdo;即是上午刚刚发生的那起血案。在场者都是思路敏捷之人，疏通极快。慕剑云已脱口叫了出来：&ldo;难道郑警官就是因此遇害的？这么说的话‐‐他极有可能已经拍到了发贴者的照片，所以才被灭口？&rdo;

韩灏微微点着头，看似在附和慕剑云的推测，然后他进一步解释道：&ldo;在案发现场，我们找到了郑警官的相机。其中有几张照片已经被人删除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正是行凶者最主要的目的。&rdo;

罗飞凝目看向韩灏，韩灏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神情有些复杂。他知道罗飞早在上午就对照片的情况有过准确的分析，自己此刻未免有些棋滞一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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