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苏哲回到了客栈,薛挽香已经把她们换下来的衣裳都洗好了,见她进屋,忙倒了一盏热茶。
苏哲摆摆手,先到屏风后除了一身脏衣裳,洗净了手,才过来接过茶盏,小小抿一口,露出惬意的表情。
薛挽香问:&ldo;累坏了吧,晚饭到前堂吃还是叫堂小二送上来?&rdo;
&ldo;到前堂吃吧。这客栈人手少,送上来只怕菜都要凉了。&rdo;苏哲说着扯下荷包,倒出一串钱,&ldo;刨去一天的使费,还能剩一点。明儿个再想个好法子,我想买件大氅。&rdo;
渔村里老妪送的两身棉衣虽然旧了些,可做得实在,再冷些也能穿。薛挽香知道,苏哲口中的大氅,是要买给自己的。
她想说不要,可是必定拗不过苏哲,也不必开口了。只得走到屏风后,拾起她换下来的衣裳,预备明儿个拿到院子里洗。
&ldo;咳咳咳!&rdo;拎起的衣裳扑面都是灰,薛挽香被呛得打了个喷嚏,苏哲转过来叫道:&ldo;你拎这个做什么,快放下,洗洗手。&rdo;
&ldo;你去哪儿了?弄这一身尘土。&rdo;手里的衣裳被她劈手夺过,薛挽香道:&ldo;院子里有水井,你放着明儿个我拿去洗。&rdo;
苏哲道:&ldo;别洗了。明儿个还会脏的。再穿一天就是。&rdo;
薛挽香听得皱了眉,一面随她去架子上的木盆边洗手,一面问:&ldo;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去哪儿了?怎的弄得这一身灰?&rdo;
苏哲支棱着耳朵,假装没听清,走到方桌前:&ldo;嗯?什么?哦,洗好手就下楼吧,肚子好饿啊。&rdo;
薛挽香握住她手腕一扯,两个人都坐在了桌边。&ldo;去哪儿了?&rdo;
&ldo;呃……&rdo;
&ldo;不许撒谎!&rdo;
&ldo;……&rdo;苏哲挠挠脑袋:&ldo;我本来也没打算撒谎。我看到码头有货船招揽人,就去看看……&rdo;
&ldo;你去做苦力???&rdo;薛挽香直接打断她,声线都拔高了。
&ldo;不算不算。就搬了几袋豆子几袋米。我学过武艺的啊,这算什么呢?&rdo;
薛挽香咬着唇不接话,眼泪都上来了。
苏哲慌了,握住她的手柔声哄:&ldo;别哭啊,我真没事。你要不高兴,我明天不去了。&rdo;
&ldo;你的伤才好!&rdo;唔……都溢出哭腔了。
&ldo;是是是。我的伤才好,不应该去码头。别哭了,我不去了。&rdo;苏哲左手收拢掌心,握紧她柔柔的手,右手抬起,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抹她脸上的泪珠儿。
好不容易哄得她收了泪,苏哲试探道:&ldo;其实我还想了个法子。&rdo;薛挽香红着眼睛飞她个眼神,她续道:&ldo;嗯……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药铺子,我想……&rdo;
&ldo;不行!!!&rdo;薛挽香再次打断了她,这回语气更决绝了。苏哲一愣,薛挽香狠狠瞪她:&ldo;你想去捕蛇,对不对?&rdo;
&ldo;对……&rdo;
&ldo;对什么对!不许去!&rdo;
&ldo;可是药铺子开价很高啊,那天你也看到了,我石子儿打蛇,一点危险都没有。&rdo;苏哲也急了,话说得飞快。
薛挽香怒道:&ldo;那天是刚好有蛇游出来!若是没有游蛇,你打算怎么捕呢?&rdo;
&ldo;找蛇洞?&rdo;
&ldo;冬眠的蛇有多凶你没听过吗?捕蛇者说,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即徙尔!&rdo;薛挽香站起身俯视她,言辞锋利气场全开:&ldo;人家三世经营专善猎捕尚如此下场,何况你我!&rdo;
苏哲完全被她震住了,呆呆的嗫嚅:&ldo;我……也不是非要去捕蛇……&rdo;
薛挽香就地总结:&ldo;今日我问了掌柜,账房先生家中有事,请了休沐,我明日到账房帮着算算账,小小一间客栈,账目总还难不到我。你就在房里歇歇吧。&rdo;
苏哲又愣住了:&ldo;你……你是说……让我当小白脸??&rdo;随即反弹:&ldo;我才不要!&rdo;
薛挽香蔑视她:&ldo;你哪里白?&rdo;
次日苏哲又早早爬起来,答应了薛挽香不能做苦力不能去捕蛇,&ldo;我就看看酒肆里有没有收购野味,到城郊打只狐狸獐子什么的,总不碍事吧?&rdo;
薛挽香考虑片刻,放她出去了。
这一天没白跑,果然有酒楼挂出水牌,苏哲运气也好,小半天打到了两只竹鸡,一只鲮鲤甲。
兑了银子心头大畅,回到客栈时天色还早。苏哲先到柜台上问掌柜,她夫人在哪儿帮忙算账。
掌柜忙着打算盘,眼都没抬:&ldo;夫人?哦,你说今儿个一早来问的那位女客吧。我们账房先生回来了,没用得着另外请人。&rdo;
苏哲听了也没觉得怎样,抬脚就准备回房,掌柜却随口接了一句:&ldo;你家夫人是不是急着用钱?我听后头的婆子说她到院子里帮人洗衣裳去了。啧啧啧,这么冷的天……&rdo;
!!!
苏哲没听下去,脸上已经变色,火急火燎的跑到客栈后院,薛挽香已经洗好在晾衣服了。
&ldo;怎的这时候就回来了?&rdo;薛挽香也是一愣。
苏哲几步跑过去,抓过她的手,冻得跟冰块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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