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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ldo;好女儿，好女儿！&rdo;李昊似乎喜不可言，从身上解下一个价值连城的汉玉连环，递了过来：&ldo;霜红，爹爹先送你个小玩意；还要好好为你备一副嫁妆。&rdo;

&ldo;多谢爹爹！&rdo;霜红双手捧着连环，一面把玩、一面瞟着康延泽。

康延泽颇有啼笑皆非之感。这样霸王硬上引作成了一头亲事；转眼之间，又收了义女‐‐如果认真，自己便成了李昊的女婿，得改口叫他一声：&ldo;岳父！&rdo;这老家伙的算计，倒真是不错！康延泽这样在想。

他还没有开口，李昊却改了口，叫他的名字了。&ldo;延泽！&rdo;他说：&ldo;小女得奉箕帚，幸何如之‐‐&rdo;

&ldo;不敢当、不敢当！&rdo;康延泽以极歉疚的眼光，看了霜红一眼，接着又说：&ldo;李公的美意，令媛的青眼，延泽不敢领受。身为军人，又临疆场；阵前招亲，违犯军律，不是儿戏的事。&rdo;

&ldo;延泽，你失言了！如今化干戈为玉帛，蜀中已在大宋天子覆盖之下，如何说成都还是疆场？&rdo;

这话驳得极有理，康延泽不能不点头承认：&ldo;李公责备得是！&rdo;

&ldo;你我翁婿，谈不到责备二字。&rdo;李昊的语气非常自然，倒像早就是至亲似地：&ldo;至于阵前招亲，违犯军律，这话我不曾听见过。就算有这话，也不要紧，反正我要随驾入朝，顺便送亲；等你班师回京，我们再办喜事。&rdo;

&ldo;实在有个难处！&rdo;康延泽找了个很好的理由：&ldo;拙荆奇妒无比！得知此事，必不干休；那时令媛受了屈辱，教我于心何忍！&rdo;

&ldo;延泽！我要罚你的酒！&rdo;李昊笑道：&ldo;我已经打听过了，尊夫人年前下世，你迄今未娶，说什么&lso;奇妒无比&rso;！&rdo;说着掀髯大笑，得意之至。

康延泽却是大窘。起先困惑，不知他如何得知自己的家事？转念一想，自己所携的八名随从，至少有三名知道此事，必是李昊从他们嘴里套问出来的。

&ldo;延泽，你再没有话说了吧？&rdo;

&ldo;实在不敢从命！因为‐‐&rdo;

他还在那里想理由，霜红却忍不住了；这样当面峻拒，其情难堪。又羞又气又恨，于是掩面娇啼，踉踉跄跄奔向厅后。

&ldo;女儿，女儿！&rdo;李昊大喊，等喊不住时，转脸来看康延泽，懊恼地问道：&ldo;康将军，你可是嫌小女容貌丑陋，或是有何失德，嫌弃不要？&rdo;

康延泽辨不清心中是何感觉？有烦恼，也有歉仄；虽然可笑，却也可喜。但回答李昊的，只是苦笑。

&ldo;延泽！&rdo;李昊不再是那种问罪的姿态，换了副很恳切的神色：&ldo;美人如名将，难得一见；妻子更是终身内助，娶得着，一世得力；娶不着，有如附骨之蛆。延泽，小女姿容，虽非绝世，却也少见；德性更与人不同。娶妻如此，也要一段福分；你不可得福不知，只为矫情，自贻终生之悔！&rdo;

前一段话倒颇为动听，最后两句大有训诫的意味，康延泽便不悦了：&ldo;我不悔！&rdo;他冷冷答说。

&ldo;你一定会后悔！你我有缘；再说一句，我也实在爱你，敬你，非结这个亲不可。这样，&rdo;李昊又说：&ldo;我决不让你为难，眼前我们先说好，彼此毋悔，等到了京城，面奏天子，取旨定夺，你看可好？&rdo;

照这样入情入理的说法，康延泽觉得无可推辞，也不须推辞了，于是欣然应诺。

奏捷的专使田钦祚，抵达京城时，已在深夜，宫门未开，先投宰相府来报喜。

从梦中被唤醒的赵普，听说军前有专使，而且深夜谒见，知道有极重要的消息；匆匆披衣出厅，一见田钦祚便问：&ldo;成都怎么样？&rdo;

&ldo;北路大军已入成都。孟昶投降！&rdo;田钦祚从怀中取出文书一扬：&ldo;有王都部署的捷书在此。&rdo;

捷书是密封着的，赵普不便拆开来看：&ldo;你先收着。&rdo;他看了看田钦祚的一身尘土、满脸风霜：&ldo;一路辛苦了，且先好好歇一歇，天明入朝，我带你去见官家面奏。&rdo;

于是赵普命家人招呼田钦禅和他的随从洗沐进饮食，趁这一会功夫，他亲笔写了封信，专人送到开封府衙门，通知皇弟光义，约他一同入觐，为皇帝贺喜。同时也通知了枢密使李崇矩，关照他在&ldo;东府&rdo;见面，说有大事要谈。

天色微明，光义和李崇矩赶到宫门；赵音带着田钦祚已等在那里。这天不是常朝之期，所以赵普特地传唤&ldo;阀门使&rdo;，进奏大内，请求召见。皇帝一向勤政，即时临御便殿，宣旨传召。

&ldo;陛下大喜！&rdo;皇弟光义端笏奏报：&ldo;托陛下如天之福，西蜀已平，孟昶归降。&rdo;

说着，已首先跪了下去；后一排是赵普和李崇矩，再后面是田钦祚，一起向皇帝叩贺。

&ldo;好极了！&rdo;皇帝深为欣慰：&ldo;平身！&rdo;

&ldo;王全斌有捷书奏上。&rdo;赵普站起身来从田钦祚手中取过捷书，捧上御案。

侍立的小黄门刘七，随即取柄象牙裁纸刀，拆开封套把捷奏送到皇帝手中；接来一看，文字极其简略，只说孟昶于正月十七日遣他的&ldo;通奏使&rdo;伊审征，赍表诣军前请降；大军已于十九日进入成都，封闭府库，安抚吏民。计自汴京出师至成都，费时六十六日，新得疆土四十五州、一府、一百九十八县，五十三万四千另三十九户。

六十六天，成此大功，着实难得；但皇帝不以辟疆土为满足，他所着重的是收民心，所以首先就问：&ldo;田钦祚，部队入城，可曾骚扰。&rdo;

这一问在田钦祚意料之中。他原就怀恨着王全斌和王仁赡，以他&ldo;北路先锋都监&rdo;的身份，不教他带兵立功，却说他原是&ldo;囗夕门通事舍人&rdo;的本职，最宜于往来传宣机密军情。两个多月之中，奔波于秦蜀崎岖道上三次之多，人疲马乏，受尽风霜之苦；最后军入成都，个个大享其福，只有他又奉派这趟苦差使。一口怨气不出，早就打算好了，要狠狠告他们一个御状；所以一听皇帝垂询，故意装出不胜其为难的神情，迟疑着先不答奏。

&ldo;怎么不说话？&rdo;皇帝催问。

&ldo;臣不敢说。&rdo;

皇帝诧异：&ldo;这又是为了什么？&rdo;

光义一看这情形，便知是些皇帝不爱听的话，但此时何能不说？&ldo;田钦祚，你该据实陈奏！&rdo;他也这样催促。

&ldo;是！&rdo;田钦祚向上说道：&ldo;弟兄们倒还好。&rdo;

一开口就有言外之意，皇帝问道：&ldo;这一说，反是将官们骚扰。可恶！是那些人？&rdo;

&ldo;也不止一位！&rdo;

&ldo;都是些谁？&rdo;皇帝用柱斧击着御案，大声问道：&ldo;快说，快说！&rdo;

&ldo;第一位是王都监。&rdo;

&ldo;喔！王仁赡！&rdo;皇帝问道：&ldo;上一次你也说他一路颇好作威福，这一次怎么样？&rdo;

&ldo;这一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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