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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萧绎被杀后，引狼入室的萧察也没得到任何便宜。他被西魏立为&ldo;梁王&rdo;，所辖范围只有方圆三百里不到，而经营多年的根据地雍州（治所在襄阳），反而被西魏占取。西魏人命萧察居江陵东城，而魏军留守的兵将居西城，名为助援，实则监守。当时，萧察手下将领尹德毅给他出主意：&ldo;魏虏贫残，肆其残忍，杀掠士民，不可胜记。江东人民涂炭至此，都认为是殿下您引至。如果您以设宴为名，引于谨等人来会，预伏武士，尽毙虏酋，可一举摧垮魏军，然后再抚慰百姓，招纳诸将，晷刻之间，大功可立。&rdo;尹德毅之谋，确是上天给予梁朝的最后机会，而且萧绎已死，萧察是前太子昭明太子之子，于法统血缘方面宗属最近，梁朝众将必然会拥他为帝。

萧察无恢宏远略，当即拒绝，表示说魏人待他不错，不想做出&ldo;背德&rdo;之事。其实，西魏不是为了他出军，实是要攻城略地，乘乱拓境。不久，当得知西魏割其老巢，又把江陵全城百姓、士人、财物均掳走时，萧察后悔，却已经为时过晚。过了几年，这个&ldo;梁主&rdo;（其实就是小城主）即郁闷而死。

个人品德方面，萧察&ldo;少有大志，不拘小节，虽多猜忌，而知人善任，抚将士有恩，能得其死力&rdo;。不仅不饮酒，安于俭素，萧察还不好声色，值得特别一提的是，此人还有洁癖，见不得已婚妇人，&ldo;虽相去数步，亦云遥闻其臭&rdo;。偶尔与姬媵过性生活，&ldo;病卧累旬&rdo;，并会把当夜所有的被褥衣物全部扔掉。另外，萧察另外一个怪癖是讨厌看见别人的头发，为他担轿的轿夫无论冬夏都要用帽子把头发遮住，不知他对七叔萧绎拳脚相加之时，是否只踢屁股不打脑袋？

于谨回长安前，&ldo;收府库珍宝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诸法物&rdo;，并把梁朝王公以下及良家百姓男女数万（《周书》记载有十多万）设为奴婢，分赏三军将士，一路驱赶污辱。&ldo;小弱者皆杀之&rdo;。因为怕老人小孩消耗食品，西魏人便把他们统统杀死。配留给&ldo;梁主&rdo;萧察的，只有三百余户居民。被驱北去的士家大族以及普通百姓，&ldo;人马所践及冻死者什二三&rdo;。平时峨冠博带、望若仙人的门阀子弟，也多被脖锁连枷，单衣赤足，一路任由西魏兵士拳打脚踢，完全沦为&ldo;贱隶&rdo;。像王褒、颜之推（写《颜氏家训》）等人，名声太大，便能骑&ldo;官给疲驴瘦马&rdo;，有幸挨过寒冬跋涉，活着到达长安。到达长安后，只有少数人被任为官。十二年后，周武帝&ldo;放免江陵人年六十五以上为官奴婢者&rdo;；又过七年，武帝才下令&ldo;放免江陵虏在官署为苦工者为平民&rdo;。一直到公元577年，周武帝才下令赦免公私全部江陵俘虏。二十四年过去了，真正&ldo;享受&rdo;到获免的江陵士人百姓实际已经寥寥无几。大多数被俘的南朝高门士族，终身在北方&ldo;耕田养马&rdo;，沦为贱隶奴婢。也是经此劫难，南朝的文化以及人才都受到严重削弱，到了南朝陈国时，南北通使，北齐、北周已经看不起陈朝使节的文学水平。

颜之推日后回忆梁朝，写道：&ldo;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持，郊郭之内，无乘马者。……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rdo;风俗至此，平日&ldo;薰衣剃面、傅粉施朱&rdo;的士家子弟们，终于迎来了地狱般噩梦般可怕的生活。

梁武帝萧衍一时糊涂，因一个&ldo;吉梦&rdo;而接纳侯景之降，引狼入室，最终导致了萧梁家国的灭亡，大片国土也为北齐、西魏所瓜分。在大动乱之中，西魏得到的实惠最多，雍、荆以及汉中和全部蜀地，全为西魏占取；相比之下，北齐方面由于当时北部边境多起战事，与契丹、突厥、柔然、山胡战事不断，占得的土地并不算多。陈霸先号称英雄，但他建立的陈朝，&ldo;西不得蜀、汉，北失淮、淝，&rdo;版图日蹙，只能在江南巴掌点大的地方，苟延残喘而已。

自相残杀大乱至（4）

通过侯景之乱，西魏（北周）成为最大的赢家，不仅国土扩展迅速，其经济和政治实力也迅速上升，为北周最后平灭北齐统一中国北方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而且，进一步讲，隋代北周之后，正是由于南朝已失去蜀地等重要军事凭依，偏隅一方，也造成了陈朝的迅速亡国，最终在杨坚手里南北混而为一。

此外，侯景之乱带来的另一个后果，就是在不经意间极大推进了南北一统的社会基础和心理基础。侯景破建康占城后，打着萧梁（简文帝）的幌子，不仅超用北人，对于当地&ldo;南人&rdo;也大加利用，南北之人同朝为官，没见出有什么格格不入的巨大争执和水火不容的死拼景象。萧绎灭侯景，诸多北人也没被当作&ldo;贼&rdo;连根清除，关键时刻，降将任约帮他灭武陵王萧纪，另一个降将谢答仁在江陵城要破时还一直忠心耿耿保护他。由此，水到渠成之际，昔日南人北人天壤之隔、水火不容的理念已日趋淡薄。

侯景乱江南，萧伦、萧察、萧绎以及后来的王僧辩、王琳皆向北朝称藩，也打破了先前&ldo;江南正朔&rdo;的神话，从前&ldo;正统&rdo;的沦为&ldo;附庸&rdo;，从前&ldo;非正统&rdo;的一跃而为&ldo;正统&rdo;，世道人心，已经逐渐丧失了昔日胡汉世仇的传统心理，大乱世变，实际上在客观上促进了日后隋、唐的&ldo;大一统&rdo;。福兮祸兮，真是相伏相倚。

飞扬跋扈　未篡身死（1）

‐‐高欢长子高澄

一笑相倾国便亡，

何劳荆棘始堪伤。

小怜玉体横陈夜，

已报周师入晋阳。

巧笑知堪敌万几，

倾城最在著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

更请君王猎一围。

《北齐二首》李商隐

言及南北朝，由于大多史官总是以&ldo;本正流清&rdo;的南朝为&ldo;正朔&rdo;，代代相袭，一直对南朝的宋、齐、梁、陈多有详尽的阅读，待笔者抽暇细读北朝的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各国历史，发现其中不少让人拍案叫绝、引人入胜的故事，印象特别深的是几代北齐帝王，凶y荒唐，所作所为很似小说情节。这一大家子人疯疯癫癫，估计是精神病因子遗传，到最后的末帝高纬更是&ldo;发扬光大&rdo;，惊心触目。

北齐帝王姓高，是鲜卑化的汉人出身。开国皇帝高欢（同曹操一样，高欢生前未称帝，创下帝基，死后为儿子高洋谥为&ldo;神武皇帝&rdo;）少年时代家贫四壁，娶媳妇后才从女方一家的彩礼中得到一匹马，始有资格在边镇军队中当个小队长。高欢一生追随过不少反叛暴虐的人物‐‐杜洛周、葛荣、尔朱荣。尔朱家族灭北魏，高欢背叛尔朱家族，立孝武帝。不久君臣互攻，魏帝西遁，是为西魏。高欢立孝静帝，建立东魏。

高欢死后，其长子高澄接任大丞相。由此，开始了高家四兄弟一连串&ldo;兄终弟及&rdo;的统治。人品方面，除了高欢第六子高演孝友英特以外，高家子弟可以说是一个坏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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