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听出了是谁的声音,不由得失声:&ldo;总管大人?&rdo;
他的脸色也唰地变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把手里的孩子砸到了地上‐‐是的,那个站在花园黑暗角落里的人,赫然是赤王府的大总管!
&ldo;怎么,被我吓了一跳?&rdo;总管看到侍卫长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声,&ldo;见鬼了一样。&rdo;
&ldo;您……您不是陪着赤王进京觐见帝君了吗?&rdo;侍卫长讷讷,惊魂不定,&ldo;怎么会……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行宫?&rdo;
&ldo;唉,赤王对这小鬼的事情太上心,非要我连夜过来盯紧。&rdo;总管摇了摇头,&ldo;怎么,都轮到你出手了?若萍她们没能搞定他吗?&rdo;
&ldo;是啊,&rdo;侍卫长定了定神,吐出一口气来,&ldo;这孩子人小鬼大,可
精明着呢!无论怎么劝、他都非要去找郡主当面问清楚,连若萍这种人精都骗不过他。一个不小心还被他逃了出来。&rdo;
&ldo;……还真是不知好歹。&rdo;总管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个小小的鲛人孩子,眼里掠过一丝冷意,&ldo;本来还想做得缓和一点,只要这小兔崽子死了心乖乖离开、就留他一条命的,没想到他这么不领情。怨谁呢?&rdo;
昏迷的孩子毫无知觉地转头,手里抓着那个小小的人偶,脸庞精致美丽,也宛如一个娃娃。
&ldo;可惜了。&rdo;总管声音里也带着一丝惋惜,摆了摆手,吩咐,&ldo;把这孩子连夜处理掉吧,尸体也不能留,扔到海里去‐‐就当做这个孩子从此失踪、从来没有返回过行宫一样。&rdo;
&ldo;是!&rdo;侍卫长领命,一把将孩子拖了起来。
&ldo;动作快一点,我明天还要赶着回帝都参加大婚典礼呢!&rdo;总管在后面叮嘱了一句,&ldo;处理完毕后,带个信物回来,我也好向王爷交代。&rdo;
&ldo;是。&rdo;侍卫长颔首,点足唰地一跃,离开了行宫。
‐
入夜后,外面的风很冷。侍卫长扛着昏迷的孩子几个起落,掠过了无人的海滩,在一块礁石上停了下来。他将孩子放了下来,踩在脚底,抽出长刀刷地插入了沙滩,四顾看了看。
那里,居然已经有几个人影在等着,静默无声。
&ldo;孩子带来了么?&rdo;带头的那个人开口问,声音苍老,眼睛在冷月下看来是湛碧
色的,在风帽里露出一缕发白的淡蓝色头发,竟赫然是个鲛人!
&ldo;已经带到了。&rdo;侍卫长将孩子从肩上放下,&ldo;差点出了意外。&rdo;
看到苏摩落地的瞬间,老人身后一个蒙面的女子发出了低低的惊呼,瞬地冲过去将那个孩子抱了起来,看了又看,眼里有泪光。
&ldo;是他。&rdo;那个女子回头,对着老人颔首确认。
泉长老松了一口气,对侍卫长点了点头:&ldo;辛苦了。&rdo;
&ldo;好险。&rdo;侍卫长拍了拍手,吐出一口气,&ldo;我今晚刚打算把这小家伙私下带出来,不料总管却忽然从帝都赶回了行宫!差点就露出马脚‐‐还好总管不喜欢见血,没有跟着来,否则岂不露馅?&rdo;
&ldo;怎么?&rdo;泉长老神色肃然,&ldo;难道赤王发现了我们的交易?&rdo;
&ldo;这倒是没有。&rdo;侍卫长想了一想,道,&ldo;我猜大概是因为郡主曾经被那个叫渊的鲛人迷得神魂颠倒,所以赤王不想再让她和鲛人扯上任何关系了吧?‐‐即便是一个孩子,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rdo;
&ldo;原来如此?&rdo;泉长老和身后的几个人一震,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这些空桑贵族一贯冷血自私,如果赤王真的那样打算,倒也正中他们下怀。从此后,这个孩子便将和赤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侍卫长皱了皱眉头:&ldo;我要的东西呢?&rdo;
&ldo;不会少你的。&rdo;泉长老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交到了他的手里
,&ldo;一万金铢,你点一下。&rdo;
&ldo;不用了。&rdo;侍卫长只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便大概知道了数目,&ldo;还有说好的另一样东西呢?没有那个,我可没办法回去交差。&rdo;
&ldo;这里。&rdo;泉长老淡淡点头,身后另一个人将一物放到了地上。那是一个长长的布包,揭开来,里面赫然是一个死去的孩童‐‐小小的身体佝偻成一团,瘦得形销骨立,淡蓝色的长发纠结成一团。
&ldo;已经死了?&rdo;侍卫长有些不满,&ldo;怎么不找个活的替身?万一被看出来……&rdo;
&ldo;在西市找了一圈,也只有这个才比较像,其他奴隶的年龄身材都不符合。&rdo;泉长老简短地打断了他的不满,淡淡,&ldo;我们给这个孩子易过容,一般人看不出来,足够瞒过赤王府总管。&rdo;
&ldo;算了。&rdo;侍卫长嘀咕了一声,走过去就是一刀,刷地将那个孩童尸体的头颅给斩了下来,提在了手里,&ldo;估计勉强也能交差。&rdo;
&ldo;啊!&rdo;当他砍下孩童尸体透露的那一瞬,那个蒙面女子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呼,声音极惨痛。侍卫长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诧异:&ldo;奇怪……你的声音有点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rdo;
那个女子转过了头,不再和他视线对接,手指微微发抖。
&ldo;好了,&rdo;泉长老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ldo;一万金铢差不多是你十年的俸禄了吧?不相关的事情、就不要多问了。&rdo;
侍卫长将视线从女子身上移开,看了一眼手里的金铢,笑了一笑:&ldo;也是。&rdo;他收好了钱,弯腰将那个孩童的头颅提了起来:&ldo;我回去交差了。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rdo;
&ldo;后会无期。&rdo;泉长老声音冷淡,目送他离开。
黎明前的大海分外黑暗,只有隐约的涛声从天际而来,回荡在耳边。老人走到海滩上,屈膝跪下,将那一具无头的孩童尸体收殓好,长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女子怀里昏迷的小孩。
&ldo;你觉得,这孩子真的能成为海皇吗?&rdo;背后有人开口,却是三长老中的另外两个,语气沉重,&ldo;如此叛逆,心里无家也无国‐‐在苍梧之渊被龙神认可之后,他不但没有接受海皇的身份,反而竭力想要逃离!&rdo;
&ldo;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吧?&rdo;泉长老叹息,&ldo;改变一个孩子的心意,还是容易的。&rdo;
&ldo;……&rdo;三位长老都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
&ldo;先让如意照顾他吧……就不要带这个孩子回镜湖大营了,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再说。&rdo;思考了许久,泉长老开了口,&ldo;这孩子性格桀骜不驯,把他强行带回复国军那边,迫使让他肩负起领袖的重担,并不是好主意。&rdo;
另外两位长老蹙眉:&ldo;那该怎么办?&rdo;
&ldo;一步一步来。&rdo;泉长老点了点头,&ldo;回头要除掉这个赤王府的侍卫长,免得留下线索,让空桑人追查到这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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