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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一个男生站在球门罚球区内，双手叉着腰，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微仰着头，又似乎在目测距离。

宽肩窄腰的男生，身材修长，现在穿了蓝色的球衣，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可悠悠觉得熟悉。那双内双的桃花眼，正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闪现。

裁判急促的一声短哨，靳知远后退了几步，慢慢助跑。悠悠看到人墙之中的曾天洋，紧紧咬着牙齿，似乎浑身都绷紧得像一只长弓。靳知远的脚触及了球，然后黑白色的足球就挨着跃起人墙的发梢，甚至仿佛能看见带起了男生们的汗滴，划出一道又长又优雅的弧线，进了球门的死角。守门员呆呆站着，一点反应都没有，机械的走去捡球。

长长的哨声，上半场结束。

这才开始爆发出口哨声、跺脚声和叫好声，像一蓬巨大而热气腾腾的烟花，绽开在黄土四扬的小小操场上，惊得树梢上的叶子都是一颤。

悠悠听见自己身边好几个女生都吹了声口哨。这球进的太漂亮，实在有小贝的范儿。就算不懂足球，可是冲着帅哥的面子也决不能吝啬掌声。

身边的一群女生都拥了上去，悠悠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后援团中间，顿时有海浪冲过的感觉，转眼间身边就没人了。人群也相应分成了两批，物理院就在身侧，管院的稍远些。曾天洋坐在地上，像匹不羁的小马，拿着纯净水大口的灌。季澄蹲在他身边，不知道在低声说写什么。

队长在大声说着下半场的布置，曾天洋半点着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看见悠悠一个人站着，微微眯着眼睛，随手抓起一瓶地上乱七八糟横着的矿泉水就扔过去：&ldo;接着！&rdo;

悠悠一把抓住，水还是冰的，握在手上沁凉沁凉。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到了现在还不知道比分。想问杨秋敏，她倒真是混到敌营去了，围着一个个子挺高的男生在说话。管院的男生们都围在栏杆旁，靳知远一个人靠着双杠，似乎进了球也没有多大欢喜。

正胡思乱想着，被周夏阳的电话打断，是让她去楼下帮忙取快递，悠悠抽身往回走，不忘对着曾天洋嬉皮笑脸：&ldo;赢了请客吃饭。&rdo;

裁判吹了哨，一群男生便纷纷站起来，她向后摆了摆手，蹦跳着往宿舍跑了。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太阳就跟在自己身后，亦步亦趋，而自己的影子拖拖拉拉的在面前，像个稻糙人一样。

&ldo;施悠悠？&rdo;

声音她不熟，可是把这三个字叫得那么好听悦耳。悠悠就回了下头，漫天的阳光似乎一下子照进了眼中，忍不住用手遮了一下：&ldo;咦？靳师兄，怎么不踢球啊？&rdo;

靳知远表情倒是从容，可是悠悠就是觉得他笑了一下，阳光灿烂，却分明亮不过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

&ldo;左脚有些不舒服，下半场不踢了。&rdo;

施悠悠一下子神采飞扬：&ldo;刚才那脚也太帅了！&rdo;

她就是这样，说起喜欢的事物一下子焕发出的精力总让人觉得换一个人，她和曾天洋就是这样认识的。

大一的冬至，小餐厅挤满了人，她们寝室四人就和曾天洋他们一帮男生拼了一个大桌。起先相安无事，后来曾天洋说起了足球，言下之意极喜欢意大利，偏偏悠悠很不待见蓝色军团，不知怎么的就争执了几句，然后对饮起了啤酒。等到吃完饭，那群男生慡快的将饭请了，从此便多出了一群酒肉朋友。

靳知远倒没谦虚，声音很淡：&ldo;还好。&rdo;

&ldo;对了，刚才你们几比几？&rdo;悠悠一下子想起来。

&ldo;打平。&rdo;他略带诧异的看她，&ldo;你不知道？&rdo;

&ldo;呵呵，我刚来，只看到你进的任意球……&rdo;悠悠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额前绒绒的软发在日头下带着细细的棕黄色。

边说就又接到了周夏阳的电话，催她快一些赶去。两人正好走到学校超市前面，靳知远停了脚步，声音很有礼貌：&ldo;我去买瓶水。&rdo;

悠悠忙忙的说了句再见，就往宿舍楼小跑过去，片刻后又回过神来，自己手中的水还原封未动。又急刹车冲了回去，将水塞在靳知远手中：&ldo;你喝这个吧，我还没开呢……&rdo;

靳知远手中捏的水已经不那么冰凉了，似乎倒有暖暖的温度，大约是用双手捂出来的。他看着那个匆忙的背影，眼中笑意闪现。

晚上曾天洋还是打电话来了，一张口就大呼小叫：&ldo;快来快来！我们在火锅店。&rdo;

悠悠正把一口鸡肉塞进嘴里，话说得含含糊糊：&ldo;赢了啊？&rdo;

对方大约是得意忘形了，电话那头一片嘈杂的声音：&ldo;本人今天梅开二度，比分是二比一。&rdo;

悠悠噗哧的笑了出来：&ldo;还梅开二度？你以为是学校广播的体育快讯？&rdo;

最后还是没去，快要期中考试了，悠悠对学习向来挺上心，乖乖跟着曹立萍开始上自习。

天色是将黑未黑的时候，期中考试逼近，学校便是风声鹤唳，一应的学生活动都消停下来，教室中的自习的位子便炙手可热。悠悠跟着曹立萍在教学楼大厅看教务处公布的空闲教室表，随即选定了一个，又替同学占上座，这才拖出了极大极厚的字典一页页的写翻译作业。

天气终于萧索起来，渐渐也有了秋意，这个节气，是南方很让人惬意的时候。老爸很贴心的发来短消息，提醒悠悠秋天容易上火，要喝ju花茶。悠悠此刻正坐在教室里，透明的杯子中几朵ju花晃晃荡荡的在上下沉浮，金澄澄的温水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起藏满古书的小小阁楼，总有湿湿的书香味。

过了七点，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进来了。大多是自己班的同学，所谓同舟共济，往往会在一个教室上自习。像曾天洋这种人，托了悠悠的福，总也能找到好的位置，反正不用自己操心，到时候一个短信过来：&ldo;哪个教室？&rdo;自然也就有个位子。

悠悠被一组骈文弄得心慌意乱，弯腰站在曹立萍身边低声讨论，教室外面倒是唏唏簌簌的有了动静，不断有人在往外走，就像打了下课铃一样。

z大在排课方面做得不错，基本上晚上有课的教室都会集中在一起，不至于互相间影响。悠悠愕然，抬头看见有人推门进来：&ldo;这个教室晚上有用，同学们再去找教室吧。&rdo;

一片纷杂的合书声和清理书包的声音，还有不断的抱怨声：&ldo;怎么回事啊？都过了七点了，现在才来占用。&rdo;

悠悠皱了皱眉：以往学生会占用教室，大厅会有教务处的通知，而过了七点之后，按惯例不会有人再来占教室。学生们互相间也心知肚明，此时将人赶走，那么就很难再找到有空位的教室了。她的翻译只开了个头，正写在兴头上，无端端叫人打搅了，实在不舒服，只是大家都开始理书包，她叹口气，走回位置上合上了大字典。

门口又进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女生精致的眉梢微挑，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一句话：&ldo;怎么这么慢？&rdo;说着看了看第一排的一张空桌子，并没有人，只有一本大学英语横着，表示&ldo;此座有人&rdo;。

苏漾拿起书本，扔在讲台上，&ldo;啪&rdo;的一声，粉笔灰四处飞洒，带了些不耐烦：&ldo;快点收拾干净，这里马上要开会了。&rdo;

教室里几盏日光灯下，她指甲上的彩绘带着一亮一亮的水钻，晃得悠悠眼花。悠悠真觉得心里头火苗一窜一窜的，那轻轻的&ldo;啪&rdo;的一声，就像打在了自己哪根神经上一样，于是顾不上教室里挤着多少人，唰的站了起来。

&ldo;师姐，你们有教务处的借教室证明吗？&rdo;以往遇到学生会占教室，学生还是很配合的，不拿手续就进来也是常事，可悠悠就是觉得学生会的人太不厚道，总以为自己的事情比天还要大，那股小火苗蹭蹭的窜到喉咙里。

声音很透亮，压过了教室和走廊的嘈杂声，前面几个同学停下了动作，往后看了一眼。曾天洋本来和女友已经走到了后门口，此时也停下脚步，半倚着后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施悠悠将书包里的字典又拿了出来，微仰着头看着站在讲台前的女生：&ldo;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在这里上自习了。&rdo;

苏漾楞在那里，一时间忘了回话，门口堵了很多校学生会的男生女生，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曾天洋往位子上走，将书包甩在了桌上，重重坐下。

到底是到了自习一刻值千金的时候了，既然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抱怨声重又起来，嗡嗡的越来越响：

&ldo;就是啊，这个时间了，学生会还乱占教室，让我们怎么办？&rdo;

&ldo;你们没有证明，我们凭什么走？&rdo;

&ldo;学生会工作重要还是学生的考试重要？&rdo;

说着学生们又纷纷坐下了，只是里里外外都不安静，到了后来，一个男生大声说了一句：&ldo;要不教室分你们一半，你们开会，我们自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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