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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2页）

行军半月，终于在二月末抵达。韦谦益修筑的城池已有雏形，现充当一处军隘，能容纳十万士卒。城外建有马场，养着军马。挨着马场边儿修了处驿站，供给往来商旅。如今敢来此处的，大都是丝路上的老行商。他们心思机敏善于寻找商机，又熟知各处，胆子大为人活络。自然抓紧时机，将军中急需的各类药物送来。

之前因着郎怀对疏勒用兵，下令不得允许药材商人前往碎叶，因而此次跟着唐军赶来的药商不在少数。

城中门洞开，韦谦益冠履齐整，未穿铠甲，在城外候着。他是国公不假，但此次平西主将为郎怀，则必须如此。

没多久，郎怀的马儿就走到近前。贴金当卢将踏云衬得威武不凡，马背上的骑士轻甲在身，黑色的大氅显得她英姿勃发。

先叙军礼，郎怀才稳稳翻身落马，踏上两步，对着韦谦益扣头，喜道：&ldo;舅伯！总算又相见了！&rdo;

韦谦益忙搀起她，笑道：&ldo;方才见你还在心下夸，到底长大，稳重了。未曾料到，还是这脾性！&rdo;

&ldo;在舅伯面前，怀儿还稳重什么？&rdo;她站起身来，略侧了侧，牵过明达，道：&ldo;舅伯还未见外甥媳妇儿呢！我脸皮厚，这等着舅伯快给赏钱！&rdo;

她这般胡言乱语，明达却带着些羞涩，盈盈拜倒，脆生生道：&ldo;明达见过舅伯。&rdo;

韦谦益心内百味陈杂，这假凤虚凰之事就在眼前，好在他早就对二人情意猜到几分，带着几分感叹很好的遮掩过旁的情绪，道：&ldo;好好好。&rdo;一连三个好字，到最后终究释怀。这双小儿女眉目间情意绵绵，哪里瞒得过韦谦益？

女帝一朝的旧事在他心头闪过，韦谦益暗骂自己什么时候也迂腐起来？他带着笑意道：&ldo;走，咱们进城。&rdo;

第156章安此亿兆生（三）

&ldo;土蕃不过强弩之末，如今我军倾巢而出，围城之势已成。阿怀，你有何打算？&rdo;韦谦益喝着热茶，略微花白的胡子抖动，眉目间和善亲切。

&ldo;和爹爹当年一样，强攻即可。碎叶城中满打满算不过六万守军，架不住的。&rdo;郎怀显得轻松愉悦，道：&ldo;不过丛苍澜瑚不会坐以待毙，还得小心些。&rdo;

韦谦益点头，道：&ldo;如何布置，想必你已有打算。明日军中升帐，你再详细着说。舅伯只问你，将来如何打算？&rdo;

郎怀眉毛一动，笑道：&ldo;我是武将，将来回了长安，自然是卸甲交权。再说，父亲老祖宗的孝期我都未能守满，自该回祖坟结棚守孝，这才是我的本份。&rdo;

韦谦益放了心，道：&ldo;你这般想便好。慕研教你教的很好，回了长安，好生孝敬她。&rdo;

&ldo;这是自然。&rdo;郎怀正色应下，又说了些旁的，才告辞离开。

次日，除了后方的杨继盛，各营主将副将齐聚中军帐。

郎怀稳稳坐在主位，目光从诸人面上扫过。帐中鸦雀无声，即便有人存着轻视，也不得不收拢了浮躁之心。

&ldo;平西军兵发二年，四镇独余碎叶。&rdo;郎怀缓缓开口，语速并不快，&ldo;而今最后一役，务克全功。&rdo;

&ldo;三日后，各营围城。于羌、庭昌攻东北，襄营东南，勇营西南，中军四营西北。无论何方先行破城，皆为我平西军大功。碎叶城西北坚固，东南墙体稍薄。届时，中军四营当强攻以引土蕃屯兵西北，好为东南带来破城的机会。&rdo;郎怀站起身，手点挂起的地图，简单布置完毕。&ldo;本将将丛苍澜瑚十八万大军耗至六万，靠的是将士们英勇无畏。如今，本将与诸君携手，碎叶一孤城尔，自当共凯旋。&rdo;

&ldo;唯大将军马首是瞻，共凯旋！&rdo;帐中安静了片刻，响起整齐的应和声。郎怀微微颔首，重新坐定，说起些细碎的想法，和在座诸位将领一起商议。

这一商议，就直接到了傍晚。郎怀干脆留着诸人一起用完饭，才站在帐外一个个送出去。

李进的胳膊还挂着，倒是好得七七八八，只陶钧说最好再将养一月，待骨头里彻底长好，再解开束缚。他是最后走的，特意跟郎怀道：&ldo;你可不能因本王胳膊没好，就不能升旗。本王用左手，照样能杀敌。&rdo;

&ldo;殿下，你是固山营将军，固山营能不列阵在前么？&rdo;郎怀颇有些哭笑不得，见着自己这位大舅哥好容易露出个安心的表情，正色道：&ldo;殿下，如今战力最强非固山营莫属，此战，怀多仰仗殿下了。&rdo;

李进也收拢了嬉笑的模样，道：&ldo;阿怀，不知为何，虽知晓此战必胜，但我总觉得会失去什么。明达身子骨弱，你一定不能由着她乱来。你可记下？&rdo;

郎怀道：&ldo;这是自然，殿下放心。&rdo;

李进远走许久，郎怀才默默回到内帐。明达去理此处不良人的布置，还未归来。她忽而想起李进的话，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一般。

可这一切，并无道理啊。

在旁人眼里，郎怀年少得志，稳重堪用。可又有几人知晓，她如今虚岁不过二十有二，所经之事，是许多人一生也未必能想得到的。

&ldo;爷，逻些方面送来急信。&rdo;陶钧掀开帘子进来，在拐角处站定，等听到郎怀嗯了一下，才走进去。

火漆规整，信封是普通的黄纸。郎怀拧着眉毛拆开，眼神跟着字来回闪动。信上区区几十个字，其实不过是固城在索要郎怀应该兑现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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