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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冯荞心里默默替冯小粉尴尬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就想躲开回屋去，谁知冯小粉一抹眼泪，就冲着她来了。

&ldo;都怪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哪用得着去牵牲口？我哪能这么倒霉丢脸？你到底跟我妈使了什么坏？叫我去干这倒霉活。都怪你个扫帚星！&rdo;

这也怪她了？

冯荞听这话愕然地站住了，她把两条长辫子往背后一甩，扭头质问道：&ldo;你说谁扫帚星？你自己拈轻怕重干的丢脸事，倒还怪我了？&rdo;

冯小粉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正在气头上呢，脑子一热，口不择言喊道：&ldo;不怪你怪谁？你个命硬的贱货，你不是扫帚星？我都听说了，你亲妈就是你克死的，你自己扫帚星，带累旁人也跟着倒霉。&rdo;

冯荞只觉着脑子里轰隆一声，顿时气得脸都涨红了。

冯荞最不喜欢旁人提起她亲妈，那是她心里的伤疤。冯荞亲妈，知道的都说是个不一般的女人，读过书认得字，漂亮又能干，可惜出身不好，娘家是富农成分，委屈嫁给了窝窝囊囊的冯老三。小时候她妈对她的教育是很好的，冯荞的性情，主要随了她妈。

然而，八岁时她妈怀孕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两年后寇金萍进门，冯荞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冯荞这一刻只觉得血往头上冒，恶气往上冲，她几步冲过去，抬手就狠狠扇了冯小粉一嘴巴。

冯小粉尖叫一声，旁边寇金萍跟着也扑了过来，一下子把冯荞推开。看着亲闺女捂着脸眼泪汪汪的样子，寇金萍又心疼又气急，顿时眼珠子都发红，扑过去就想撕打冯荞。

‐‐冯荞还真不是她的对手。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身单力薄的，力气哪能跟壮年泼妇的寇金萍比？

冯荞一看不好，也不等着吃这眼前亏，拔腿就往外跑。她才跑几步，就看见二伯娘火车头一样冲了进来。

二伯娘冲进院子，胳膊一张，把寇金萍给拦住了。原来二伯娘跟冯荞一起回来，路过时听到院子里吵吵，在门外就没走。

&ldo;我说他三婶，你干啥呢？啧啧啧，叫左邻右舍都来看看，看看你怎么狠心打冯荞的。&rdo;

&ldo;你死一边去，我家的事，你管得着吗。&rdo;寇金萍指着冯荞骂，&ldo;你也不问问，她刚才干了什么，她把小粉给打了。&rdo;

&ldo;她为啥打小粉？&rdo;二伯娘脖子一梗，一副准备开战的架势，&ldo;她打没打小粉我没看见，我可看见你打咱冯荞了。怎么地，小粉你心疼，打冯荞你可不用心疼啊？&rdo;

&ldo;你管的宽！这个小贱人，她反了她了，跟小粉拌两句嘴，她是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别忘了我是她妈，我养她那么大，我还不能管她了？她眼里还有我吗？还有小粉这个妹妹吗？&rdo;

&ldo;你拉倒吧你，别以为我没听见。&rdo;二伯娘看看眼睛通红的冯荞，鄙夷地冲寇金萍撇撇嘴，&ldo;我说寇金萍，你敢不敢再说清楚点，冯荞为啥打她？你有没有脸往大街上讲理去？今天我可都听见了，不是我说你，你家这个小粉，小小年纪这张嘴可真够恶毒的，谁是扫帚星？这说的什么屁话。&rdo;

&ldo;我说她怎么啦？她就敢打我？我偏要说，她就是个扫帚星，要不她妈怎么克死了？她还敢打我！&rdo;冯小粉眼泪汪汪地叫喊。她今天真算是吃了大亏了，脑充血状态，怎么能善罢甘休。

&ldo;小粉，你这些话都跟谁学的？你说你一个小闺女家，谁教你的？噢，冯荞她亲妈没了，你就说是她克死的，那你亲爸也死了呢，也是你克死的了？&rdo;

&ldo;你胡说八道什么？&rdo;冯小粉一听，气得直跺脚。

谁知二伯娘一本正经地追问：&ldo;不是你克死的？那是谁呀？&rdo;一转脸，瞅着寇金萍追问：&ldo;那是谁克死的？横竖就你们娘儿俩。&rdo;

寇金萍张张嘴，半天找不到话说，索性气哼哼把二伯娘往外推。

&ldo;出去出去，你赶紧滚，你算哪根葱，你少在我家里搅事。&rdo;

&ldo;你不撵我也不稀罕呆你在家里。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头里，有些话传出去，就你这个闺女，就冲她这张臭嘴，臭得就跟生产队那大粪坑似的，谁家小伙子还敢娶她？谁家倒了八辈子血霉了。&rdo;二伯娘说完拔腿就走，临走时手一伸，把冯荞也拉走了。

&ldo;走，荞啊，看起来这家里也没一口舒心饭了，跟二伯娘吃午饭去。&rdo;

二伯娘拉着冯荞出了门，迎面撞上收工回来的冯老三。男劳力耕地收工晚一会儿，冯小粉今天在田里发生的事情，冯老三也听说了，脸色很不好，一头埋怨老赵叔不留面子，一头埋怨继女丢人现眼。

他一抬头，便看到二伯娘拉着眼睛通红的冯荞，明显刚哭过的，冯老三不由一惊，忙问：&ldo;二嫂，咋的啦这是？&rdo;

&ldo;咋的啦？你还有脸问？问你女人去。&rdo;二伯娘没好气地说，&ldo;前娘后母，这话可没说假。你这当爹的，你可是正经的亲爹，可别叫老少爷们背后骂你。&rdo;

冯荞被二伯娘一路拉到她家。二伯娘家里和她本人的性子差不多，乱糟糟大咧咧的，三间茅草屋各种杂乱，东西摆放十分随意。二伯和二堂哥冯东、三堂哥冯亮正准备吃午饭，地瓜干煎饼就着干红辣椒，一碟子嫩地瓜藤腌的咸菜。

大堂哥已经娶了媳妇，分家另过了。

&ldo;冯东，你妹来了，给她拿个煎饼。冯亮，给你妹端个板凳。&rdo;二伯娘吩咐完，屁股直接往地上一坐，骂道：&ldo;可气死我了，我看这个冯小粉，早晚是个败类。&rdo;

&ldo;妈，又怎么啦？&rdo;

&ldo;怎么啦？你说怎么啦？还能怎么地。&rdo;

二伯娘这话说的，绕口令似的，俩堂哥居然也听懂了，肯定又是冯荞在家里被欺负了呗。

冯东关切地看看冯荞，安慰道：&ldo;冯荞，先去洗把脸，别难过了。&rdo;

冯东陪着冯荞出去洗脸，二伯娘把矛头转向了自家老头子。

&ldo;我说当家的，你好歹也说说你家老三，寇金萍那个死女人，都要上房揭瓦了，他还管不管了？&rdo;

&ldo;妈，三叔要能管得住老婆，太阳该打西边出了。&rdo;冯亮慢条斯理插了一句，&ldo;我看呀，咱爸这弟兄三个，男子汉大豆腐，都一样，没一个能管住老婆的。这就是咱老冯家的光荣传统。&rdo;

&ldo;小王八犊子，说什么呢你？滚你娘的。&rdo;二伯娘虎着脸，瞪了冯亮一眼。二伯却在一旁直咧嘴。

冯荞洗脸回来，看着二伯娘心里感激，这老冯家吧，奶奶已经过世了，大伯娘腿脚有病很少出门，从她妈去世后，二伯娘可没少照顾她。

&ldo;二伯娘，今天幸亏有你。就怕寇金萍可记恨上你了。&rdo;

&ldo;我理她呢，她啥时候也没喜欢过我呀，我还怕她不成？&rdo;二伯娘嗤之以鼻，&ldo;荞啊，你这几天干脆别回去了，住俺家吧，省得回去她们给你气受。&rdo;

&ldo;没事儿，我也不怕她们。&rdo;冯荞心说，二伯娘一家，全是大劳力，出工干一天活，工分不比旁人多，吃饭却顶旁人两个，加上大堂哥娶媳妇分家，一家人都快揭不开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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