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够摆脱命运的安排,那长清想得未免有些太过简单。北海龙王见多识广,对诸多事情早就免疫,听了他的话,只是微微颔首:&ldo;把你送到东海去,也是没有问题的。东海那新君,你见过了不曾?&rdo;
现在的东海龙王,正是如渊的儿子,书怀联想到如渊,觉得又可怕又好笑。谁知道如渊的孩子,会不会遗传他的某些怪癖?
北海龙王紧盯着长清,而长清在父亲的目光之下瑟瑟发抖,最终屈服。如今他也只能用书怀的那句话来安慰自己了,那位从东海来的龙女,当然是看不上他最好。
墨昀坐在桌旁,支着头看书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此人当真配得上千杯不倒之名,接连喝下去几坛,就跟喝水似的,半分醉意都没有。
如今看来,当年那个被装醉的书怀骗到的自己,着实傻得可笑。
墨昀轻咳一声,别过视线,望着水晶宫外的游鱼,心里五味杂陈。
&ldo;我特意还选了这间房,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rdo;书怀把酒杯随手一扔,伸手在墨昀眼前晃了晃。
&ldo;是没什么想说的……&rdo;墨昀扶额,&ldo;太尴尬了,我觉得丢人。&rdo;
这间房里发生过何事?
他首次向书怀剖白心意,是在此地被拒。
他被书怀勒令抱剑而眠,也正是在此地。
同样,他变成小黑狗抱着脑袋大哭,依然是在这里。
&ldo;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非要来这儿做什么?&rdo;墨昀羞愤欲死,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水晶宫的地板是严丝合缝的一整块,半点儿瑕疵都看不见,没有一条缝供他来钻。
书怀忽然弯腰,从桌下拖出一个木匣,此物被红绸捆束,看到它的第一眼,墨昀心中生出一种奇妙的预感。
&ldo;白姑娘说,这东西她兄长是用不到了,与其留着落灰,不如今日取用。&rdo;书怀慢腾腾地解开木匣上那个结,墨昀吞了吞口水,觉得这红色衬得他十指如玉,只可惜他平时不穿这样的红。
书怀察觉到他的视线,带着笑意抬眼望他:&ldo;你会喝酒吗?&rdo;
&ldo;平时并不饮酒,但是……&rdo;墨昀浅浅地吸了口气,&ldo;……今日可以喝一小杯。&rdo;
&ldo;这杯子是很小。&rdo;书怀将其中一只银杯推到墨昀面前,神色专注,看不出任何调侃意味,仿佛是在认真对待此事。
&ldo;来,你当时怎么说的,再说一遍。&rdo;书怀没脸没皮,想看墨昀还能怎样害臊。
然而墨昀这次毫不迟疑地握住了他的手,郑重道:&ldo;当初的话,如今看来有些幼稚,有些浅薄。今时今日,我仍想说,我对你一见钟情。&rdo;
这下,脸红的竟换成了书怀。他勾着墨昀的手,匆匆灌下一杯酒,便装作不胜酒力,一头栽倒在桌上。
&ldo;已经用过一次的招数,再使出来可就不管用了。&rdo;墨昀放下酒杯,向门外瞧了一眼,又道,&ldo;你在这里喝长清的酒,又用了他的杯子,而他现在却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亟待你去解救‐‐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rdo;
书怀本想憋笑,但是完全憋不住。他爬起来推开门,长清果然就站在外面,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ldo;如何了?&rdo;书怀问他。
&ldo;她确实没有那个意思。&rdo;长清扯了扯嘴角,&ldo;但我怎么觉得这么生气呢?&rdo;
不管怎样,长清如愿以偿,没能成亲,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没有垂头丧气多久,便再度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开始向书怀描述他将来的霸业宏图‐‐买遍人界各地出产的小木人。
他再这样疯狂地收藏下去,鬼使制作的避水珠恐怕都无法供给。书怀耸了耸肩,劝他冷静一些,量力而行,不要不顾实际,一门心思只搞收藏。
龙族真是有趣,天生爱收藏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书怀突然想到被关在冥府里的如渊,谁能知晓这位曾经的龙君,他喜欢怎样的收藏品?
想到如渊,不免要想到存雪,书怀忽地记起存雪被关起来之后,天雷就换作一名新来的人仙掌管。待过些时候离开北海,不妨到天宫看看那位新来的人仙,若是个合得来的,兴许还能多个朋友。
&ldo;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筵席这东西,今天可以置办,明天也可以置办。&rdo;书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ldo;我劝你收收心,总觉得你父王打定主意要收拾你了,最近少往外跑。若想找我喝酒,我随时奉陪。&rdo;
&ldo;唉……&rdo;长清哀叹道,&ldo;二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害怕了。你这么一走,兴许过几日我就要想你。&rdo;
他想不想的,倒是不碍事。书怀拍了拍他的肩,顺手从桌上捞走一坛酒,大摇大摆地出了水晶宫。墨昀对长清一抱拳,嬉皮笑脸地祝他和木人皇后天长地久,未等长清炸毛,就追着书怀跑了出去。
&ldo;我娘说那位新来的人仙,其实并不适合掌管天雷。&rdo;墨昀问清书怀要去做何事,便拉着他的手,带他去爬天梯,&ldo;兴许是个小姑娘,温和无害的那种。&rdo;
&ldo;小姑娘也不一定温和无害吧。&rdo;书怀道,&ldo;晚烛看着也是个小姑娘,你说她温和吗?她无害吗?不可能的事。&rdo;
闲谈之间,已到达了天宫,据书怀所知,掌管天雷的那位人仙,如今正居住在神木附近。存雪的居所关过太多怪物,因此有点儿邪乎,天帝不愿让新人去那里住,于是将其就近安排到了神木幻境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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